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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剛她正是認出了這個聲音,方才驚訝不已。

  只是她沒想到,循著聲音去看人時,才發現此人不只聲音聽過,相貌竟然也有些眼熟,依稀是多年前見到過的。故而斗膽一試。

  卻沒料到竟然是真的。

  鄭北凌仔細回想了下,狐疑地問道:「你是當日隔壁雅間的那個?」

  「正是。」

  傅傾饒乾脆地答了他。

  鄭北凌乃是護國公溫常青麾下四大副將之一。當年父親那麼信任他,她便也沒必要在這些小事上故弄玄虛。

  沒想到鄭北凌見她這樣不假思索,不但未曾放鬆警惕,反而慢慢收斂起了笑,露出一絲凶光來。

  傅傾饒暗道不妙。雖不知他這樣大的敵意從何而來,卻也不可在此時弱了氣勢,只得默默地回望著他,與他對峙。

  鄭北凌放在書冊上的手慢慢收緊,低聲哼道:「你千里迢迢從京城一路跟蹤我到這裡,倒是有心了。」聲音凜然,已然起了殺意。

  他這話說得陰冷,若是旁人,怕是要嚇得腿抖了。

  可傅傾饒聽了他這一句,方才弄明白他這般表現到底為何,反倒不像方才那般緊繃了,而是有些哭笑不得。

  快速打量了下兩人現在的情形,傅傾饒發現他眼角餘光在盯著兩人一起按著的書冊,頓時有些明白過來,忙鬆開手,說道:「我不過是看將軍要走,情急之下才扣住此物想要留將軍多說幾句話,沒想到誤打誤撞竟是碰到了將軍心愛之物,還望贖罪。」晃了晃雙手,表明掌中空無一物,她又說道:「下官不過是剛巧也來了北疆而已,並未尾隨將軍。當日之事,還要多謝您的提點。」

  她這最後一句,便是說的那日雅間時發生的事了。

  鄭北凌將信將疑地將書冊拿起,上下打量她一番,問道:「我是急著趕回家過年。你又是為何在此?」

  傅傾饒不知段溪橋日後會拿什麼案子作為她來北疆的藉口,如今情急,只得隨便揪一個來湊數了。

  心念電轉間,她依稀記得前些日子在刑部的時候,聽人說起北疆這邊有孩童離奇失蹤,至今未曾尋回。如今無甚藉口好圓過去,便道:「這附近是不是丟失了小孩子?年後這案子極有可能攤到我頭上。我家中已無親人,在哪兒過年都一樣,索性提前來看看。」又低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是想著這些家庭沒了孩子肯定過不好年,二是,若是我能提前破了此案,少不得能得個功獎,日後評績效時,也算是個助力了。」

  若她只說冠冕堂皇的第一個理由,鄭北凌或許還會懷疑她。可聽到她那第二個理由,鄭北凌心下瞭然的同時,又有些忍俊不禁。

  「你倒是實在。做個好事還得掂量著來。這也罷了,竟還能說給人聽!奇了,奇了。」

  傅傾饒訕笑道:「倒不是下官實在,而是將軍的鐵拳聞名天下,下官怕不說實話過不了將軍這一關,那便要橫著回京了。」

  「不要再說什麼將軍不將軍的了。都過去十多年了。」鄭北凌拍拍桌案,重重嘆息了聲。沉默半晌,他忽地說道:「那個案子,你別管了。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聽他如此說,傅傾饒琢磨了下,低聲問道:「可是有人想掩過去?」

  「你道我為何大老遠地又跑去了京城?為的也是你說的那些個案子。那麼多可愛的孩子,怎麼就不見了?至於你剛剛問的那個問題,」鄭北凌揚了揚手中的冊子,嘿地陰森一笑,說道:「誰知道呢。」

  傅傾饒當初聽人偶然說起那個案子,不過是旁人幾句話的閒聊,並未提及具體細節。

  聽到鄭北凌這樣說,她不禁窒了窒,有心想要探究一二,誰知鄭北凌忽地換了話題。

  「那天我看到你身邊坐了個小姑娘是吧?」他比量了個高度,「坐著有這麼高。」他又大致描述了下二丫當時的穿著。

  傅傾饒這才明白過來,當時鄭北凌隔著珠簾看的是二丫而不是她,不由自嘲一笑。繼而想到二丫,神色頓時黯然起來,頷首說道:「是的。」

  「呵,那些失蹤的孩子,和她也差不多大,差不多高。」

  鄭北凌輕輕念叨著,閒著的那隻手忽地握緊,又忽地鬆開,顯然是在猶豫著什麼。

  半晌後,他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有件事我不知當不當和你講。不說,我心中難安。說了,我的威名怕是就要這麼沒了。」

  傅傾饒不知該作何表情好,只得繃著臉望著他。

  鄭北凌拿起桌上剩下的大半壺酒,猛灌了了兩口,重重將酒壺砸到桌上,用手背抹了下唇邊的酒漬,「那天我看到一幫人將那小姑娘帶走了。就是那日從酒樓下面經過的那幫人。」他抬眼看了看傅傾饒,「你還記得吧?」

  傅傾饒點了點頭。

  當然記得。

  皇帝近衛。

  「我看那些人的眼神,就知道他們動了殺念。我知道他們想殺那個孩子。可是我猶豫了很久,沒有過去救她。」他又看了眼傅傾饒,快速地低下了頭,似是在和她說,又似是在喃喃自語,「我沒有過去救她,我竟然沒有過去救她。征戰沙場多年,我一次也未曾懼怕過死亡,可是那時候,我居然沒有過去。如果大將軍知道了,軍法處置我一百遍、砍死我一百遍,必然都不解恨!」

  他這樣說著,聲音竟然有些顫抖,忙又灌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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