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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陌將腰墜緊緊的攥在手心裡,動作牽動傷口,隱隱作痛。

  片刻後,她緩緩吐氣,鬆開手看著掌心裡羽毛被攥亂的純白鴨羽腰墜,勾唇嗤笑,將東西往桌上隨意一擲,垂眸整理袖口起身出去。

  別人都要讓她認主了,她難道還要搖尾求摸嗎?

  第002章

  翎陌從屋裡出來,背對著門蹲在廊下的阿貴聽見動靜扭頭抬眼看她,目光慣性從下往上看去,一眼就看到攝政王光禿禿的腰帶。

  怎麼著都是伺候了十幾年的人了,阿貴「蹭」的下站起來,眼睛連眨巴好幾下,才試探著說,「主子您今天有點不一樣。」

  那條向來不離身的鴨羽腰墜沒了。

  旁人腰間喜歡系玉,唯獨翎陌不同,她系鴨子羽毛。

  這習慣好像是從幾年前開始養成的。

  那時殿下不知道從哪裡得來一隻雪白的小鴨子,珍寶似的握在手裡,用袖子蓋住,誰都不給摸,養兒子似的養著它。

  王府後院有個鴨圈,占地一百平方米,那是翎陌為她的鴨兒子親自設計的住所,裡頭不僅挖了水池,還修了花園建了屋子。

  題字為:珍寶軒。

  裝飾的華麗程度堪比京中三品大元的府邸,當時若不是老主子攔著,她險些按著皇子府的規模修建。

  從那時起,翎陌窮奢極侈的名號就這麼揚了出去,摁都摁不住。

  那半年裡大臣們彼此之間衡量對方府邸的標準都是按著鴨圈來的。

  只是後來沒兩年老主子去世,翎陌忽然一夕間變了性子。

  她不再將鴨兒子抱在懷裡,甚至不再踏足珍寶軒。

  就在廚子以為珍寶軒即將成為真香的烤鴨軒時,翎陌開始拔鴨子的毛。

  像是蓄意報復,一天一根,做成腰墜掛在身上,雷打不動。

  翎陌的衣服顏色向來都是深色系的,那根雪白的鴨羽點綴似的掛在腰間,就如漆黑沼澤里綻開的一朵小白花,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京城眾人深知她的習性,甚至提起鴨羽就會想到翎陌。

  一般鴨子壽命也就那幾年,現在每日被拔毛的早已不知道是鴨兒子的第幾代子孫了。

  現在鴨羽沒了,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面前的翎陌腳步未停,語氣聽不出情緒,甚至還回了一句,「哪裡不一樣?」

  阿貴心說更不對勁了,她挺直腰背,目光堅定,音調鏗鏘頓挫,「今日的主子比昨日的您,更為威嚴!」

  翎陌腳步一頓,笑了,眼裡有股不管不顧的意味。

  她上次這麼笑的時候,是在戰場上被敵軍暗傷。

  箭矢穿透鎧甲,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往前衝殺。

  那一戰,贏了一座城池,轉頭是她不省人事好幾天。

  其實翎陌長的很好看,莫說女人,就是男子,京中十八歲以上的,沒有一個能艷壓過她。

  可惜旁人看到翎陌,想的不是恐懼就是害怕,沒有半分旖旎念頭。

  阿貴心裡頭毛毛的,覺得沒了鴨羽的主子跟被解開了封印禁忌似的,隨時說咬人就咬人!

  進宮的轎子已經停在門口,阿忘換了身衣服站在旁邊,臉色如常,只是嘴唇毫無血色。

  翎陌定下的刑罰向來狠厲,他領完罰還能端正的站著已經很不容易。

  小廝往前壓低轎身,阿忘伸手掀開帘子,翎陌坐進去。

  阿忘垂眸對著裡面的人輕聲道:「殿下,剛才得來口供,他們說自己受命於新帝。」

  瀕死之時說的話,應該做不得假。

  人是先帝送來的,下令的是新帝,這母子倆果真一條心。

  翎陌兩手壓在膝蓋上,轎子旁邊的阿忘手上依舊保持著掀帘子的姿勢,在等她吩咐。

  「滿京城的人都想要我性命,許的別人動手,難道就唯獨不許他下令?那也太偏心了些。」翎陌抬眸看了阿忘一眼,淡聲道,「你不必隨我進宮,退下吧。」

  阿忘握著帘子的動作微頓,應了聲是,鬆手退到一旁。

  轎子朝著宮門方向慢慢走遠,即將消失在暮色里的時候,阿忘這才疑惑的抬頭去看。

  剛才殿下那話看似是體諒他受罰免他隨行,可語氣聽著卻有些不悅,像是他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

  阿忘心想,定是他在殿下離京期間做的不夠好,惹了殿下。

  攝政王的轎子向來直接進宮,沒有中途下轎的規矩。

  先皇棺材早已抬入梓宮,而梓宮停在乾清宮裡,設了靈堂供人祭奠。

  翎陌都到了乾清宮門口才下轎,她一向在宮裡比在自家還要隨意跋扈,莫說前庭,就是新帝做皇子時,他的寢宮翎陌也不是沒在夜裡去過。

  殿前跪了不少人,算算時間,今天不是大臣們祭奠的日子,跪在這裡的都是皇室宗親。

  一共三四十人,男女老少都有,分成兩列匍匐在地上哭。

  這些人對先帝的感情可能或真或假,但哭喪的聲音一定要大。

  像打擂台似的,一個賽過一個乾嚎,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彰顯自己的身份地位以及親疏遠近一樣。

  隨著內侍的一句「攝政王殿下到」,這些人如同被人突然掐住脖子,默契的沒了半點聲音,只餘下面前火盆里火舌舔舐明黃紙錢時的細微聲響。

  外頭暮色四合,一路過來宮裡早已點了燈,此時殿內更是燭光明亮,能映清每個人的表情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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