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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

  霍沉莫名冷哼聲,令約突然迷惑:「你哼什麼?」

  「沒他們不喜的份。」

  令約:「……」

  「你才是姑娘家,他們教你看見是辣了你的眼,由不得他們不喜。」

  「你又胡說,何謂『辣眼』?」

  「世味有酸甜苦辣,我既嗜甜,又愛捻酸,不喜苦辣,是以眼見到不喜的就是『苦眼』、『辣眼』。」

  一番謬論被他說得有理有據,令約氣到好笑:是愛捻酸,一酸就不知何謂友善!

  她在心底暗暗嘀咕幾聲,口頭卻很正經,慢條斯理道:「人家從未招惹過你,你就不喜人家,多沒道理?他們大都待我極好,我要是真像你這般想,豈不是反面無情?」

  「……」

  小道上闃靜幾息,令約看著突然默聲霍沉,心又怦怦亂跳起來。

  「我是說——這事的確是我給他們添了不便。」她伸指戳向他略顯深沉的眉心,但還沒觸碰到指尖就慢慢下移,停到他胸前,「你心裡向著我,但不能萬事都偏心於我,對嗎?」

  霍沉低頭,愣愣應上聲:「嗯。」不對。

  令約仍未收回指尖,食指抵在他心口,感受到底下撲通撲通的跳法,笑眼看著他:「這也是十指連心?」

  「嗯,食指連心。」

  食指:……

  令約當然聽不出甚麼「食指」、「十指」,轉過這話後立即收回手,先他幾步拐出小道,小跑進磨紙房裡。

  磨紙房不同於別處,只需做工細緻,其餘時候較為清閒,以故時常會有紙工家眷前來幫忙,有時甚至家中稚子也跟來,幫隔壁曬紙師傅收收紙一類。

  此時磨紙房裡正好是兩對中年夫妻在忙,見令約是跑著進來,兩個婦人還打趣句活潑不少的話,等霍沉跟進來,兩人眼神又變得別有深意起來……令約只待了小會兒便被看得不自在,索性帶霍沉告辭離開。

  ***

  烈日當頭,楊桃花束上的五角楊桃反出淺黃淺黃的光,像極了在白日裡發光的星星。

  令約拿著它晃來晃去,縱使霍沉只能看見她頭上的帷帽,也覺察出她心情愉悅,路過蜻蜓湖時,忽地叫住她:「等等。」

  令約偏頭,霍沉已朝蜻蜓湖湖畔走去。

  湖畔長著些小野花,五六隻蝴蝶在岸邊盤旋,見他蹲身,齊飛到他肩側嬉戲會兒,只見他在花草堆里扒拉一番,回來時手裡捏著幾根狗尾草。

  「送我只兔子。」他遞給她狗尾草,要求道。

  「……」令約嗤笑聲,「我記得你從前不要我送的。」

  霍沉:「……」

  她那時不過才六歲,怎事事都記得清?霍沉滿腹疑惑,但不敢問,只面不改色撒嬌:「現在想要。」

  無奈,令約只好將星星花束暫交給他,接過他手裡的狗尾草,邊走邊纏出只綠油油的兔子送給他:「諾。」

  霍沉接過,不知又從哪兒摸出把狗尾草遞給她:「還想要一隻。」

  令約:「……」

  罷,給他給他……她又埋頭編起兔子,編出第二隻遞到他面前:「諾。」

  霍沉收下,亮出更大一捧草:「似乎採得有些多,不若——」

  欲言又止,意味深長。

  令約:「……」

  變本加厲得厲害,令約最終沒肯遂他的願,只編了只綠茸茸的小狗送給他,霍沉盯著不怎麼可愛的小狗看上會兒,總算消停。

  令約鬆一口氣,重新拿回那束楊桃花。

  ***

  到五月底,宛陽總算入梅。

  雨淅淅瀝瀝下了數日後天驟然涼爽許多,這些日子紙坊里仍在忙造九霞紙,因此賀無量還是很少得閒,九霞齋只能由郁菀或是令約常去。

  霍沉果真如先前所說那般向鹿靈寶雲齋里借來紅印,但大印還是九霞齋的章,除去這兩章,還有一印是紙坊里的。

  紙張初上市時眾多紙工還為此提心弔膽,幾日後聽聞不比在榮祿齋時賣得差,這才慢慢寬心,抖擻精神接著忙活。

  通常忙過六月九霞紙就能徹底造過,今年分了槽,大抵上旬就能完成,到那時能造出最好的紙便是豐月紙,眾人也就慢慢緩下,派出人手去培林。

  這日晌飯後令約隻身出門,坐在小驢背上,舉著傘走上小橋時恰巧撞見一行十來人穿出竹林,對方見到她即刻熟絡問好。

  令約微笑頷首,與他們擦肩走過後才扶了扶額……

  這行人大約是七日前冒出來的,正是霍沉請去上游除草劃地、預備建新住所的施工匠人,才來頭一日還特地找到她說了則故事。

  道是唐太宗派人替魏徵蓋新房時只用了短短五日,他們雖比不得皇家匠人,但也極具工匠精神,將用最短的時間建最精緻的小院。

  彼時令約聽得一陣臉熱,還臉酸,而罪魁禍首早帶著雲飛往蘇州去——雲飛的師父離京,回家鄉蘇州辦六十大壽,霍沉遂帶著雲飛替老人家賀壽去。

  算來,兩人已經好些時日不見。

  令約想了想他,須臾甩頭拋開念想——日日黏在一處像甚麼話。

  ……

  雨天街頭行人稀少,倒是茶肆酒樓里多了些閒人。

  去九霞齋前令約照常買了些吃食,順道還給店裡的三個夥計買來些解悶的瓜子蜜餞,年紀最小的個歡喜收下,興致勃勃問她道:「姑娘可聽說了,我們家公子今日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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