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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沉笑意更甚,右手從背後伸出,只見一把奇奇怪怪的東西在他手裡開了花。

  仔細一看,細細軟軟的篾條上被人戴了頂「楊桃小帽」,楊桃被人橫著切開,一片一片扁扁的,五個稜角看上去更像是一朵尖瓣花,有大有小、有黃有綠,輕輕一搖竹篾,便各自顫起來。

  「你養不好花,這個放進瓶里同樣好看。」

  令約吃驚看著他,咕噥聲:「你究竟從哪兒學來的這些?」

  她越發招架不住他。

  霍沉理所當然答她:「無師自通而已,一見到你,所有心思都活絡起來。」

  「……」

  的確活絡,連話都一套一套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夏天牽手就是要在水底牽,清爽!

  古代叫人痴漢是罵人笨蛋嗷,雖然這章的確蜜汁痴漢。無師自通霍見淵,太騷了_(:з」∠)_

  有點短小,不過我真的盡力了,最近身心俱疲。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Iris安柒 10瓶!

  第70章 黃梅雨

  製漿房往西便是器械房, 器械房較小,其後留下一丈寬的地方設了條窄道連通製漿房與抄紙房,令約搗好紙藥後便送來這邊。

  抄紙房極其寬敞,大抵比得過三間製漿房, 造紙木槽東西而列, 足足有六口, 如今只歸東槽用——

  早在徹底分槽前紙坊里就建起個同等規模的「西槽」, 在更西邊兒, 最初只是為了便於教導日益增多的學徒, 如今則都是西槽紙農在那頭抄紙, 日裡兩頭也難見面。

  所謂抄紙, 便是讓紙漿變成濕紙張的成形工序, 最是需要拿捏準確, 甚至要求每一回使力都做到均勻,稍有懈怠, 便容易起紙疙瘩或是不成形。

  做這活兒的多是紙坊里的前輩,尤其是造上等紙時, 如今賀無量與魯廣等人日日忙於抄紙。

  抄紙木槽里盛以紙漿, 抄紙師傅抄紙前需用耙攪動漿料,而後趁著水浪將竹簾在槽中一盪一撈,簾絲上遂能均勻覆上層薄薄的竹料,待余水淌下,快速將簾覆去槽邊的木板上,便成紙張。

  如此反覆盪簾、覆簾,濕紙一張張疊到一處……每抄上六七張,便需抄紙師傅再起一次耙,否則紙漿不勻紙張成形後也不均勻。

  一日到頭, 每位抄紙師傅大都能抄夠千張,收工後只需再在紙堆上蓋一塊木板,擠干其中水分,翌日就能送去曬紙。

  ——而紙藥正是加在抄紙這一環里,為的是將來造出的紙張書寫更佳。

  抄紙槽對面是存儲竹漿的石槽,石槽盡頭是兩張供人歇息、吃飯的方桌,僅有角落裡的小塊地方是用來存紙藥的。令約搬來藤汁,兌了幾倍清水進去,攪和攪和,再在霍沉的幫襯下濾干渣滓存進木桶,這才算完工。

  早間她來得晚,忙完這事已接近午時,因某人常跟她來紙坊,她也不能讓他呆在紙坊里吃晌飯,故而這些日子都是同他家去的,不過這時辰談不上緊,還是能去磨紙房裡瞧上幾眼的。

  她並不打擾人忙工,單和幾位前輩招呼聲就帶霍沉離開,從抄紙房東門出來,再不是相連通的廠房,而是條從北面通往南面的露天通道,通道對面才是曬紙房。

  若說抄紙房是「水深」之地,那麼曬紙房便是當之無愧的「火熱」之地——

  曬紙牆由磚石砌成中空式樣,中間燒火,兩側牆面覆上鐵壁曬紙,冬日猶且溫暖,能烤芋艿一類食物吃,夏日裡則酷熱難耐,在裡頭做工是一百個煎熬不好過。

  令約走到門邊,剛掃一眼裡頭的情形,立馬頓足回身。動作之快,以至於低頭追隨她霍沉反應不及,當即被她撞了下。

  「嘶……」二人各自吸了口涼氣,後撤半步,一個蹙眉捂住額頭,一個擰眉扶著下頜。

  回神看向彼此時,令約忙鬆手關切句:「可是撞疼了?」

  骨頭碰骨頭,哪有不疼的理?

  霍沉卻反駁:「不疼。」

  眼睨向少女微微有些紅的額頭,反問聲:「頭呢?」

  頭?哦……

  令約迷糊反應下,搖頭:「也不疼的……」說罷,無端的有些尷尬,摸了摸耳垂,指著小道提議,「還是從外頭繞一圈罷。」

  磨紙房在曬紙房下一間,原本是能直接穿過去的,霍沉不解她為何有此提議,隨她轉身時不忘往曬紙房裡看上眼,然後一眼見到兩個打赤膊的青年背過身去提紙。

  「……」

  令約知他看見,覺得外頭天更熱了,生怕他接下來語出驚人。

  好在霍沉只是極平淡地問上句:「往年夏日裡也是這般?」

  「其實並非常事,只是煮料和曬紙時火氣足,這才有人光膀赤膊……」

  霍沉則回想起春日裡在碧岩街上聽到嚼她舌根的那些話,道是同她待在一處衣裳也不敢脫,因而試探問她道:「你是個姑娘家,可會覺得不便?」

  少女緩緩停下腳步,站在牆角陰影地里靜靜覷他,良久短嘆聲。

  「我原先不覺奇怪,畢竟從小就見大人們這般忙工,可後來等我及笄,一些叔伯兄長就不許大家隨意赤膊……要論不便,似乎是他們不便些,我即便是見到也不放在心上,不覺有什麼。」

  「……」霍沉挑眉,「那方才為何急急轉身?」

  令約轉了轉眼:「自是怕他們為難,若紙坊里沒我這個姑娘家,他們也不必有這規矩,有時撞見,我尚未難堪他們就先遮掩起來……我怕他們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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