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時過境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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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
江南，柳城，桃柳村。
正值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照的小河水面波光粼粼，如蒙上了一層暈黃色光芒。蜿蜒長河清可見底，淙淙流水不急不緩。有清風襲來，吹得遠處鬱鬱蔥蔥的柳樹微微拂動著。
河邊，一陣陣敲打聲傳來。
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正拿著一塊小臂長的木棍，打著手底下的衣裳，一下一下，毫無不耐，襯的此處風景更加幽靜了。
不多時，衣裳已經洗好，女子吃力的擰乾，放在木盆中，端著朝一旁羊腸小道上走去。
「葉大姑娘，洗衣回來了？」一路上，不時有人對她打著招呼。
女子均安靜笑著點頭：「是啊。」
前方，不遠處，有一棟小小的院落，主屋、伙房，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很簡單。
「吱呀」一聲，女子推開木門，先將衣裳晾在院子裡的麻繩上，隨後走進伙房，添了些柴和水，便再不管了。
她則轉身在院子裡起了一個小小的爐灶，放了一個小巧的炊具，添了水、米，靜靜熬著，待粥熬好，方才將今日從河邊採回來的薺菜連著雞蛋一同炒了炒。
一炷香的時間，女子已經坐在主屋的門檻上，吃著今日的晚食，她吃的很安靜，吃幾口便望向天邊的夕陽。
待得夕陽完全散去，她將碗筷收拾利落後，伙房大鍋底下的柴也已經全數熄滅，水也熬的熱騰騰的，添了些涼水，吃力的搬到屋中，房門落鎖，洗了洗身子。
這才算是忙完今日的事。
只是沒等穿好衣裳，長發還濕漉漉的貼在身側，外面便傳來一陣敲門聲：「葉大姑娘，在家嗎？」
女子穿衣的動作快了些，揚聲應著：「誒，王大娘，在呢。」
話落，將衣裳整理好，她朝院子走去。
剛打開門，便望見王大娘站在門口，見到她頭髮還濕著愣了愣：「在洗澡啊？」
「是啊。」女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王大娘，您有事？」
「當然當然，」王大娘陡然反應過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咱們葉大姑娘出落的水靈，比城裡的大家小姐們都好看哩……」
女子臉頰紅了紅：「王大娘過獎了……」
「不過獎，不過獎！」王大娘連連擺手，這村裡頭誰不知道，半年前來了個俏娘子姓葉，為人和善的緊，還不是窮酸的人。
以往十里八村的才有幾頭牛，農耕時都去有耕牛的人家巴結著，就這人家還不願借。葉大姑娘不一樣，葉大姑娘養了頭牛，哪家想用哪家就牽去河邊餵天草，牛願意跟著去犁地，就去，葉大姑娘從不管。
還有，誰家有個災殃，葉大姑娘若是知道了，還會去幫忙一番。平日裡若沒事，葉大姑娘還會去鎮上賣些荷包，誰家想帶些物件回來，和她說准沒錯。
至於為何叫這葉姑娘為「葉大姑娘」，其實村子裡本來都叫她一聲「葉姑娘」的，後來葉姑娘說自個兒外家人去世了，她一路奔波這才到了桃柳村。村民們可惜又可憐，沒成想葉姑娘是個可憐人，可葉姑娘鮮少梳婦人髮髻，又生的水靈，那一聲「葉寡婦」怎麼也叫不出口，索性就直接叫了「葉大姑娘」了。
「王大娘有什麼事嗎？」女子進了屋，倒了杯熱水，這才開口問道。
「瞧我這腦子……」王大娘一拍手，「葉大姑娘，今個兒大娘可要恭喜你了！」
恭喜？
女子愣了愣，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這王大娘平日裡熱心的緊，可成日在村子裡閒著也是閒著，有事也會做些……媒婆的事。
她今日找到自個兒……
「王大娘，這……何喜之有啊？」女子問的為難。
「瞧你這話道的，」王大娘笑眯眯走到她跟前，抓著她的手拍了拍，「葉大姑娘，今年你也快雙十年華了吧？」
女子頓了頓，最終頷首：「……是。」
「所以啊，也不是大娘說你，這年歲啊，可真不小了，你看咱們村，像你這般大的，不都是幾個娃的娘了？」王大娘想了想，「再者道，你那外家人既然都死透了，咱們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不是？」
女子手一僵，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最終乾笑一聲：「呵呵……是啊……」
「所以，要大娘說啊，找男人還是得找些命硬的，免得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苦吧……」王大娘說著，將女子轉了個圈，「瞧這身子骨瘦的……」
女子笑容徹底僵在臉上，王大娘真的……很熱情。
「要我說啊，葉大姑娘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王大娘話語一轉，眉頭一挑，湊到她跟前，「葉大姑娘，你可知道鎮上有個屠戶，名喚張廣。」
女子頓住。
「就是鎮上開了間豬肉鋪子的張廣啊，」王大娘提醒著，「別看他五大三粗的，人卻老實著呢，還在鎮上買了自己的院子，家裡父母親也都已經故去了，聽說自己攢了不少的銀錢。他還說過呢，往後若娶了誰，定要請一個丫鬟專門服侍著，不少姑娘想著嫁過去呢，可人家愣是一個都沒看對眼。」
女子默默站在王大娘跟前，這個張廣她自是聽說、也見過的，人生的高大威猛，留著絡腮鬍子，平日裡走路都虎虎生風似的，時不時來照顧她的荷包生意，有時她還納悶，她一個草莽漢子，買這麼多荷包作甚？
如今……
「王大娘，您想……說些什麼？」
「瞧我，話都說遠了，」王大娘一拍手，「前幾日，那張廣找到我，說啊，之前給他介紹的黃花大姑娘，他一個都不喜歡，他心裡頭啊，有人兒了。葉大姑娘，你猜是誰？」
「呃……」女子乾笑兩聲，話已說到這裡，她自然聽出來了。
「就是葉大姑娘你啊！」王大娘一拍手，「你瞧，你死了相公，他也不在意，還說要給你請個丫鬟，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啊……」
女子微頓，丫鬟啊……她其實，並不怎麼需要呢。
「葉大姑娘，你覺得如何？」
「不用……」
「先別急著回應，兩個人啊，還是先見見面，面親一番，」王大娘不等她說，已經打斷了，「你說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往後真要一個人守著這冷冷清清的院子過一輩子啊？瞧瞧，洗澡水都要自己打……」說著，王大娘指著一旁還沒倒的水。
女子輕怔，不知想到了什麼，久久沒說話。
「好了，大娘可已經幫你應下了啊，明兒個中午，就在鎮上那個悅來酒館裡頭。」王大娘見狀，只當她答應了，扭著身子便轉身快步走出院子，唯恐被追上般。
女子無奈。
走到門口的王大娘卻不知突然想到什麼，突然回頭：「如意丫頭啊，這事兒要成了，可別忘了大娘啊。」便是連稱呼都變了。
話落，她已關上木門。
留下女子一人站在昏暗的屋裡。
好多人都叫她「葉大姑娘」，如今被王大娘這般一喚，只覺得時過境遷了。
女子緩緩走到桌旁，點上一根蠟燭，燭火映著女人的面龐，正是葉如意。
半年後。
江南，柳城，桃柳村。
正值傍晚時分，夕陽西下，照的小河水面波光粼粼，如蒙上了一層暈黃色光芒。蜿蜒長河清可見底，淙淙流水不急不緩。有清風襲來，吹得遠處鬱鬱蔥蔥的柳樹微微拂動著。
河邊，一陣陣敲打聲傳來。
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正拿著一塊小臂長的木棍，打著手底下的衣裳，一下一下，毫無不耐，襯的此處風景更加幽靜了。
不多時，衣裳已經洗好，女子吃力的擰乾，放在木盆中，端著朝一旁羊腸小道上走去。
「葉大姑娘，洗衣回來了？」一路上，不時有人對她打著招呼。
女子均安靜笑著點頭：「是啊。」
前方，不遠處，有一棟小小的院落，主屋、伙房，還有一個小小的院子，很簡單。
「吱呀」一聲，女子推開木門，先將衣裳晾在院子裡的麻繩上，隨後走進伙房，添了些柴和水，便再不管了。
她則轉身在院子裡起了一個小小的爐灶，放了一個小巧的炊具，添了水、米，靜靜熬著，待粥熬好，方才將今日從河邊採回來的薺菜連著雞蛋一同炒了炒。
一炷香的時間，女子已經坐在主屋的門檻上，吃著今日的晚食，她吃的很安靜，吃幾口便望向天邊的夕陽。
待得夕陽完全散去，她將碗筷收拾利落後，伙房大鍋底下的柴也已經全數熄滅，水也熬的熱騰騰的，添了些涼水，吃力的搬到屋中，房門落鎖，洗了洗身子。
這才算是忙完今日的事。
只是沒等穿好衣裳，長發還濕漉漉的貼在身側，外面便傳來一陣敲門聲：「葉大姑娘，在家嗎？」
女子穿衣的動作快了些，揚聲應著：「誒，王大娘，在呢。」
話落，將衣裳整理好，她朝院子走去。
剛打開門，便望見王大娘站在門口，見到她頭髮還濕著愣了愣：「在洗澡啊？」
「是啊。」女子不好意思的笑笑，「王大娘，您有事？」
「當然當然，」王大娘陡然反應過來，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線，「咱們葉大姑娘出落的水靈，比城裡的大家小姐們都好看哩……」
女子臉頰紅了紅：「王大娘過獎了……」
「不過獎，不過獎！」王大娘連連擺手，這村裡頭誰不知道，半年前來了個俏娘子姓葉，為人和善的緊，還不是窮酸的人。
以往十里八村的才有幾頭牛，農耕時都去有耕牛的人家巴結著，就這人家還不願借。葉大姑娘不一樣，葉大姑娘養了頭牛，哪家想用哪家就牽去河邊餵天草，牛願意跟著去犁地，就去，葉大姑娘從不管。
還有，誰家有個災殃，葉大姑娘若是知道了，還會去幫忙一番。平日裡若沒事，葉大姑娘還會去鎮上賣些荷包，誰家想帶些物件回來，和她說准沒錯。
至於為何叫這葉姑娘為「葉大姑娘」，其實村子裡本來都叫她一聲「葉姑娘」的，後來葉姑娘說自個兒外家人去世了，她一路奔波這才到了桃柳村。村民們可惜又可憐，沒成想葉姑娘是個可憐人，可葉姑娘鮮少梳婦人髮髻，又生的水靈，那一聲「葉寡婦」怎麼也叫不出口，索性就直接叫了「葉大姑娘」了。
「王大娘有什麼事嗎？」女子進了屋，倒了杯熱水，這才開口問道。
「瞧我這腦子……」王大娘一拍手，「葉大姑娘，今個兒大娘可要恭喜你了！」
恭喜？
女子愣了愣，好一會兒反應過來，這王大娘平日裡熱心的緊，可成日在村子裡閒著也是閒著，有事也會做些……媒婆的事。
她今日找到自個兒……
「王大娘，這……何喜之有啊？」女子問的為難。
「瞧你這話道的，」王大娘笑眯眯走到她跟前，抓著她的手拍了拍，「葉大姑娘，今年你也快雙十年華了吧？」
女子頓了頓，最終頷首：「……是。」
「所以啊，也不是大娘說你，這年歲啊，可真不小了，你看咱們村，像你這般大的，不都是幾個娃的娘了？」王大娘想了想，「再者道，你那外家人既然都死透了，咱們活著的人總要往前看不是？」
女子手一僵，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最終乾笑一聲：「呵呵……是啊……」
「所以，要大娘說啊，找男人還是得找些命硬的，免得讓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這些日子，可受了不少苦吧……」王大娘說著，將女子轉了個圈，「瞧這身子骨瘦的……」
女子笑容徹底僵在臉上，王大娘真的……很熱情。
「要我說啊，葉大姑娘你這也算是因禍得福！」王大娘話語一轉，眉頭一挑，湊到她跟前，「葉大姑娘，你可知道鎮上有個屠戶，名喚張廣。」
女子頓住。
「就是鎮上開了間豬肉鋪子的張廣啊，」王大娘提醒著，「別看他五大三粗的，人卻老實著呢，還在鎮上買了自己的院子，家裡父母親也都已經故去了，聽說自己攢了不少的銀錢。他還說過呢，往後若娶了誰，定要請一個丫鬟專門服侍著，不少姑娘想著嫁過去呢，可人家愣是一個都沒看對眼。」
女子默默站在王大娘跟前，這個張廣她自是聽說、也見過的，人生的高大威猛，留著絡腮鬍子，平日裡走路都虎虎生風似的，時不時來照顧她的荷包生意，有時她還納悶，她一個草莽漢子，買這麼多荷包作甚？
如今……
「王大娘，您想……說些什麼？」
「瞧我，話都說遠了，」王大娘一拍手，「前幾日，那張廣找到我，說啊，之前給他介紹的黃花大姑娘，他一個都不喜歡，他心裡頭啊，有人兒了。葉大姑娘，你猜是誰？」
「呃……」女子乾笑兩聲，話已說到這裡，她自然聽出來了。
「就是葉大姑娘你啊！」王大娘一拍手，「你瞧，你死了相公，他也不在意，還說要給你請個丫鬟，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分啊……」
女子微頓，丫鬟啊……她其實，並不怎麼需要呢。
「葉大姑娘，你覺得如何？」
「不用……」
「先別急著回應，兩個人啊，還是先見見面，面親一番，」王大娘不等她說，已經打斷了，「你說你，如今也老大不小了，往後真要一個人守著這冷冷清清的院子過一輩子啊？瞧瞧，洗澡水都要自己打……」說著，王大娘指著一旁還沒倒的水。
女子輕怔，不知想到了什麼，久久沒說話。
「好了，大娘可已經幫你應下了啊，明兒個中午，就在鎮上那個悅來酒館裡頭。」王大娘見狀，只當她答應了，扭著身子便轉身快步走出院子，唯恐被追上般。
女子無奈。
走到門口的王大娘卻不知突然想到什麼，突然回頭：「如意丫頭啊，這事兒要成了，可別忘了大娘啊。」便是連稱呼都變了。
話落，她已關上木門。
留下女子一人站在昏暗的屋裡。
好多人都叫她「葉大姑娘」，如今被王大娘這般一喚，只覺得時過境遷了。
女子緩緩走到桌旁，點上一根蠟燭，燭火映著女人的面龐，正是葉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