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葉如意,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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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舉家遷往江南?

  秦御似沒想到余非遲會這般,目光沉了沉:「余公子這是何意?」

  「樹大招風,這一點余某還是知道的。」余非遲避開了秦御的眼神。

  「可若你在江南仍舊財高,依舊會招風摧之。」秦御眯眼。

  「那便是余某考慮的事了,」余非遲笑了笑,「王爺答不答應?」

  秦御沉默良久,最終頷首:「本王應你。」

  「多謝王爺。」余非遲再未過多停留,轉身離去。

  秦御盯著余非遲背影良久,直到他的身影消失,方才啟唇,聲音冷凝:「跟著他,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是。」有暗衛領命而去。

  「東家?」秦三不解。

  「……」秦御抿了抿唇,許是他多疑了,可是……他沒有別的希望了,良久,他方才道,「秦三,畫一幅余非遲的畫像,拿給王妃出事那處周圍的客棧老闆,問他可曾見過此人。」

  「是。」秦三似有些明了,轉身離開。

  秦御回了書房,只怔怔坐著,目光呆滯,他想……但願自己想的對,但願……

  當夜凌晨,秦三方才風塵僕僕而歸:「東家,余公子曾在那處客棧住過一夜。」

  果然。

  秦御怔忡許久,揮揮手示意秦三退下。

  他一人孤零零坐在書房中,望著那一盞燭火,他望了許久。

  葉如意為何不住那麼近的客棧而只是住在山林中?為何那般巧的讓馬夫去買乾糧?為何發生了火災也沒有任何逃走掙扎的跡象?為何余非遲想要離開京城?為何那間客棧余非遲曾去住過?

  太多的疑點都指向那一個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也許,也許她沒死。

  冷靜了太久的秦御,像是溺水之人突然得到新鮮空氣般,長長的呼吸一聲,只是眼角微濕。

  她不願拖累他,那麼……他便不讓她有拖累的機會。

  可是……秦御緩緩閉眸,他禁不起再一次絕望了。

  ……

  當今聖上身體虛弱,雖仍可理朝綱,卻終是日漸年老。天子病憂,太子為得聖寵,特令天下三個月不許見紅喜。

  此告示一出,整個大陳誰家有嫁女娶妻的,全數都取消了。

  卻唯有一人。

  在告示下出的第三日,當朝淵政王光明正大的娶妻,且娶的……竟還是一個已逝之人。

  一時之間,眾說紛紜。

  有說淵政王公然背主,怕是今後恐有不順;有傳淵政王用情頗深,恐怕為情而痴;更有甚者,還說淵政王此舉不過是公然與今上作對,據傳是為報當初聖上誅殺淵政王母妃家族上上下下八口人的冤讎。

  然,即便外面傳的如何滿城風雨,秦御仍舊將葉如意寫在了族譜之上。

  而後,便連早朝都不再去了,一直憋在王府,未曾出過門。

  天下百姓雖不知內情,可文武百官卻知道,如今能爭王儲之人,唯有太子和淵政王了。當初七皇子領兵謀反,已被秦御領兵鎮壓,秦御也被皇上認回皇室,認祖歸宗,雖然對外並未公布其身份,但眾人皆知,若非留著皇族血脈,皇上豈會輕易封王?

  就在諸位大臣認為秦御欲同太子爭權奪勢之時,秦御突然閉門不出了。

  再加上前不久,一向和秦御交好的兵部李萬三,近日竟頻頻出入太子東宮,甚至還曾引薦過太子和余家的當家見面。

  文武百官都覺得,秦御……大抵是眾叛親離了。手底下唯有幾萬精兵,可沒有糧草也難成氣候。一時之間,淵政王府門前蕭瑟無人,反是東宮門口日日車水馬龍,不乏巴結之流。

  卻唯有與秦御親近的秦三知曉,東家日日在書房中,並非頹然閒適,他在研讀判斷京城局勢。

  東家……素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在秦御將自己悶在府中的第十五日,太子入宮給重病在床的聖上請安,當日夜,聖上身子陡然惡化。

  隔日,跟在聖上身邊二十餘年的大太監,在金鑾殿上尖聲告知:皇上——駕崩——

  一時之間,文武百官甚是驚愕,天下俱哀。

  國不可一日無主,太子繼承皇位,順應大勢,名正言順。繼承大典,將於三日後舉辦。

  也是在繼承大殿舉辦的同日,當朝淵政王終於出府,未曾告知任何人,逕自進了皇宮。

  所有人都說,秦御此舉,乃是自投羅網。如今宮內俱是太子的人,他身為僅存的王儲,不斂起鋒芒竟還入宮,當真是膽大妄為。

  可就在皇宮之內,八十一層台階的城牆之上,列宗位前,太子欲接下傳國玉璽之時,皇宮陡然傳了消息:皇上尚存,太子急欲登基,其心可誅。

  文武百官譁然,被這接二連三的變化所震驚。

  皇上身邊的大太監親自出面指正,太子探視皇上時,曾親自餵皇上喝下一碗藥汁,未曾想當夜皇上便吐血不止。幸而當夜淵政王察覺到不對勁,差人偷偷進宮,給了解藥,卻仍舊險些斷氣,昏迷了近兩日。

  太子意圖加害聖上,圖謀皇位,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與此同時,首富餘家的當家余非遲,同日出面,願出糧草數十萬擔與淵政王,願與淵政王一同,佑大陳安生。

  天下人俱是大驚,似是一夜之間,形勢立即翻轉。

  百官錯愕,李萬三更是神色灰敗,他竟不知……秦御早已部署好了一切。

  大陳三十五年四月二十日,太子,反了!

  淵政王以「清君側」之名,出兵鎮壓。

  八萬士兵早已屯守在京城外,五千精兵良將更是圍在皇宮四周,只等著太子露出馬腳,一擁而上。

  同年五月六日,淵政王再一次領兵鎮壓叛黨,京城恢復往日平靜。

  聖上念及淵政王有功,對其大大賞賜,淵政王卻只說:「當今天下苛稅重稅,百姓難安,免賦稅三年,以慰民心」。

  聖上應下了。

  百姓歡欣,舉國同慶。

  更有群臣上奏:立淵政王為「太子」。

  聖上欲應,秦御卻回絕了這一提議,並與聖上在御書房單獨聊了兩個時辰。無人知二人聊了什麼,眾人只知,再出來時,聖上神色極為難看,秦御卻始終一片平靜。

  同年六月,當今身上體虛無力,退至後宮,淵政王為監國,代理朝綱。

  至此,一場動盪,終於落下帷幕。

  隨動盪一齊落幕的,還有首富餘家。

  叛亂過後,不少大富之家均受貪腐搜查,唯有餘家散盡半數家財,養大臣士兵,明哲保身,被御賜「免死金牌」,天子出兵,護其遷往江南。

  城門口,當朝淵政王親自駕馬送余家出城。

  余家本為商賈之家,本不必一朝監國相送,可秦御還是來了。

  他沒有言語,只目送著余家上下百餘人駕著馬車徐徐行出城門口,直到一輛最為豪華的馬車停在他跟前,他的目光才微微動了動。

  轎簾被人徐徐掀開,余非遲帶著幾分風華的臉出現在那處:「王爺,後會無期。」他道。

  秦御未曾言語。

  轎簾放下,馬車緩緩前行。

  卻在此刻,一陣馬蹄聲響起,眾人大驚,卻見秦御已追至余非遲的馬車旁。

  余非遲的馬車停了下來,可這一次,轎簾沒有掀開,沒有人言語。

  良久……

  秦御緊攥著韁繩,聲音艱澀:「余公子,她是不是……」還好生活著。

  後面幾字,卻怎麼也問不出了,他可以在戰場上面色無波的拭去刀劍上的血跡,卻不敢……面對一個否定的答案。

  「……」馬車內死寂了許久,一抹聲音低低傳來,「是。」

  話落,馬車再次前行,這一次,暢通無阻行出京城。

  秦御駕馬而歸,神色平靜,可唯有回到王府,下馬之際,身形猛地趔趄了一下。

  「東家……」秦三匆忙上前攙著。

  秦御卻掙脫了他的手,沒有回書房,而是去了後院,那個女人曾生活過的地方。

  這裡,仍舊維持著她離去前的模樣,沒有人動過,只有一個丫鬟在此處,定時清掃著。

  「王爺?」見到來人,翠兒驚懼不已。

  秦御卻恍若未聞,走進內寢,仍是她住著時的模樣。

  他行至床榻旁,伸手靜靜撫著冰涼的被褥。

  余非遲說:「是。」

  「呵……」他突然低低笑了一聲,而後笑聲漸大,笑到最後,聲音喑啞,眼中似有淚落下。

  葉如意,你好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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