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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崇明爽快答應,帶著妻女離開。他南下時經過河南、湖廣,江西,到了浙江,現在北上,便可從南直隸到開封府,再入北直隸。

  這歸路與來時,卻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到了南直隸境內,可見不少良田阡陌,稻田裡家家戶戶都在割麥子,露出一茬茬的秸稈,兩三歲的孩子也挎著個大籃子,在田地里揀稻穗。

  此外,山坡田壟間,不時能看見農人們在種一株一株的小苗。耿崇明本就是農民,可居然沒見過這種作物,問了農人們才知道,這居然是土豆。

  一老漢擦了把汗,向他笑道:「這是陛下發的土豆苗,不要錢,發給俺們種的哩!得了收成,也用不著上交。村裡的秀才說,這土豆不耐久放,出芽了便不能吃了,收成之後開春前需得吃了,正好糧食可以省下來。」

  耿崇明怔了怔,問道:「土豆這般金貴的東西,陛下當真分文不取嗎?」

  老漢道:「那可不!咱們陛下,那可是明君啊!」

  耿崇明繼續往北方走,果然在這一路上又見到不少種土豆的。土豆這東西原來這般好養活,不甚肥沃的土壤也可以種的,再加上價格高,耿崇明一顆農民的心蠢蠢欲動,有點想回陝西鳳翔府老家種土豆了。

  他對阮娘說:「待我為陛下把這天下都走了一遭,便帶你和蘭兒回鳳翔府種土豆去。」

  他把蘭兒抱起來,笑道:「往後蘭妞妞想吃多少土豆餅都有的。」

  耿崇明帶著妻女,沿途經過黃河,雖然已是八月份的天氣,沒甚雨水,上漲的河水卻仍遲遲未退。

  經過離開封城不遠處的黃河支流時,他忽然聽見一聲巨響,只感覺腳下的地面都在震動,霎時間鳥雀驚飛,樹葉震顫,待那巨響過去,耿崇明連忙循聲趕去,還未走到近前,便見幾名身著官服之人與工匠模樣的男人從隱蔽處遲疑地走了出來,宛如貓了一冬出來覓食的動物一般。

  耿崇明趕上前,見到眼前景象,吃了一驚,這大地仿佛是裂開了一道溝渠,溝渠中散落著泥沙碎石,一地方官正催促工匠們,快些把泥沙挖開,聽他的話,這裡頭埋著個人!

  耿崇明一聽這話,二話不說,跳下去幫忙。挖了片刻,果然處到一片袍服,他連忙叫人,眾漢子七手八腳,把泥沙碎石挖開,終於把下頭的人弄了出來。

  這灰頭土臉,滿臉血汗泥污之人,正是聶光裕。

  他和治水工匠們來這段支流旁,發現不遠處有一條廢渠,在宋之前曾是引黃河水入海的河渠。趙宋之後,黃河改道了十來年,支流不從此處走了,這河渠便無人修繕,漸漸廢棄,聶光裕便想把支流與河渠打通,再次把黃河水引入大海之中。

  若是徵用民夫一點一點挖渠,還不知要挖到什麼時候。離京時陛下又特意交代,若是徵用了民夫,需得按照一天十鈔的價格給人算工錢,這在大楚此前前所未有,聶光裕都驚呆了,暗自盤算著陛下給的錢夠他雇多少人挖多久的渠。

  聶光裕憋著一口氣,非得把黃河治理好了不可,可陛下撥的款子就那麼多,時間拖久了,便不夠用。聶光裕便想著用□□,把中間這一段河渠炸開。

  地方官都勸他慎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成噸的□□堆在河段下頭,誰敢去點引線啊?

  聶光裕見其他人都不敢動,自告奮勇,去點了引線。

  往回跑時確實來不及了,碎石泥沙鋪天蓋地,把他砸倒。那一瞬間,他心裡唯有一個念頭:我聶光裕,絕對不能死在這裡!我還沒有風風光光地回京,那些踩我一腳的人,我要讓他們跪在我的腳下痛哭流涕!

  耿崇明剛把人弄上來,便有一堆人圍上去,抬著聶光裕去找大夫。耿崇明憂心忡忡的,也不知這年輕人受了這麼重的傷,能不能好。還有這段河渠,若能打通了,必能造福兩岸百姓。

  耿崇明把聶光裕這事記載了帳冊里,帶著妻女回了京城。

  到京城時已是九月上旬,那些被派出去治理天花的官員和御醫們都已經先他一步回京了。

  因絕大部分的百姓都種了牛痘,這次防治天花並不算如何艱巨,而且因為有見多識廣的御醫出馬,這次天花病人的死亡率控制在兩成以下,只是那些劫後餘生的病人,都或多或少在臉上留下了麻子。

  經過這些事,大楚的百姓們終於明白了種牛痘是真的能救命,先前那些抗拒種痘的,現在都不敢吭聲了;那些曾經暗地裡煽動鄉親們反對種痘的,都縮在家裡不敢出門;還有些無知的鄉民逃避抗拒種痘,現在知道了種牛痘的好處,接二連三找到官府的衙門請求種痘。

  衛齊現在算是揚眉吐氣了,走路都帶風。他所在的袞州離臨清極近,臨清乃是港口城市,南方的貨船沿著運河北上,必然會經過臨清,是以在江陰府爆發了天花之後,臨清立刻也有了兩三名染病的百姓。

  衛齊如臨大敵,袞州府離臨清這般近,他再怎麼嚴防死守,也有疏漏之處,若是讓天花傳到袞州來,他這大半年的努力可都要功虧一簣了。

  然而萬萬沒想到,袞州府倒的確有一例染上天花的,不過也就這一例,而且衛齊查問過後,此人是近一個月隨親戚從南方來的,並非袞州本地人。

  這人在原戶籍地並未種痘,來袞州後又四處走動,便染上了天花。除了這人,袞州府內凡是種過痘的,都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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