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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庭安神色怔住,眾人皆是屏了氣。

  冰天雪地里同太子比角力。

  誰敢?

  「你應當知道, 你今日若不盡全力,孤並不會因此而手軟,孤知你膽識過人,在旁的事情上你都能不怕死,千萬莫要在這上頭吃了虧。」

  陳溫是儲君,從出生起所有的時間都被規劃得滿滿當當,文能治國武能安|邦,不願浪費半點時間在兒女長情之上,那必然在另外一方面定有一番成就。

  寧庭安雖亦是文武雙全,但到了陳溫手裡,火候還差得遠。

  直到寧庭安躺在那地上爬不起來,甘願認了輸,校場裡的一場晨練才終於收了尾。

  小三子將寧庭安的慘狀匯報給了瑞王之後,瑞王一哂笑,「他寧庭安是個人才,本王都不敢做的事,他敢。」

  江陵的周總管和秦將軍到王府時,陳溫剛熱了身從校場回來。

  周順快有一月未見到陳溫,神色免不得激動,然一腔熱情終究只是對上了一張冷臉。

  兩人進屋領命。

  陳溫聽完一個字都未答。

  手一招將人全攆了出去。

  入夜後周順便察覺到了不對勁,「殿下這是怎的了?」

  往日雖也冷臉,不喜說話。

  但這回,冷得有些過頭了。

  嚴青一言難盡,倒是簡短地給了句話,「調了個位。」周順不明白,嚴情又說,「昨兒殿下同江姑娘示愛,被江姑娘拒絕了。」

  這回周順聽懂了,倒是僵在那寒風裡吹了好一陣風都未有知覺。

  ——報應來了。

  周順摸了一下袖筒里的聖旨。

  終究是沒往瑞王屋裡走。

  轉身又進了陳溫的屋,冒著殺頭之罪將那道明晃晃的聖旨擱在了他跟前,「殿下,奴才將命都給您搭上了,殿下可莫要奴才真掉了腦袋。」

  皇后娘娘雖指明了這道聖旨要交給瑞王,但周順覺得這東西擱哪裡都沒有擱殿下這裡安全。

  娘娘雖擬了退婚的聖旨,但能瞧得出,對這樁婚事並沒有完全放棄,若是殿下能挽回,聖旨娘娘也能廢掉,如今只要江姑娘那裡能穩住,這東西殿下就能自個兒先藏起來。

  周順從小跟著陳溫,自是摸透了他的性子,東宮就進過江姑娘一個姑娘,要問他心裡有沒有江姑娘,那定是有的。

  不過就是不太上心。

  這些年他也算是看了個明白,就因為殿下的不上心,才讓下頭的人對林姑娘燃起了希望,實則那林姑娘殿下哪裡又會多看一眼,恐怕至今連她名兒都記不全。

  萬壽觀那事,他一個沒更上,殿下便犯了糊塗隨口一個退婚甩了出來。

  誰成想人家江姑娘當真了。

  殿下便成了搬起石頭砸自個兒的腳。

  在東宮時,曾經周順就不止一回地勸過他,對人家上心些,殿下卻不以為然,如今倒是知道上心了,卻為時已晚,人家不願伺候了。

  「江姑娘同皇后回的那話,是鐵了心地要黃了這門婚事,殿下可得仔細想想當初在萬壽觀里,江姑娘到底是因何而寒了心,待殿下想明白了,對症下藥便是。」

  從兩人鬧退婚以來,這是陳溫聽過的最有用的一句話,嚴青是個死腦筋,陳溫自個兒就更不用說,誰都想不到那點子上,今兒周順幾句就將那火|藥引子都揪了出來。

  陳溫那雙如同死潭般的眼眸,終於又泛起了點水花,抬頭瞧向了周順。

  他曾經也想過,從喜歡到放下必定是有原因。

  ——為何而寒了心?

  並非只是隨口的那句退婚。

  亦不儘是那日他對她的態度。

  因兩者他都去致了歉,並沒有見她有半分波瀾,甚至他自省了態度,往後他會多花心思在她身上,她皆是無動於衷。

  陳溫手肘撐在几上,五指抵在眉間,久久沉思,最後腦子裡竟也閃出了一個念頭。

  莫不是那林姑娘?

  那傳聞中將他對林姑娘的感情,說的甚是出神入化,想必她是信了去。

  他似乎還未同她說清楚。

  他並不喜歡林姑娘。

  陳溫似乎突然又抓住了那繩子的頭兒,重新燃起了希望。

  臉上的寒冰漸漸地消退,聲音也明朗了些,「過兩日沈老夫人壽宴,去備些禮,孤去賀壽。」

  **

  比起陳溫的這一番過場。

  江沼這頭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昨兒回去,還在馬車上時素雲倒是忍不住對江沼說道,「小姐,奴婢瞧今兒殿下那神色,似是傷了心,恐怕殿下心裡也是有小姐的。」

  江沼嘴角輕揚,「十年都沒有,退了婚他就有了?」

  不過是被他知道了往日的一些事,覺得他欠了她。

  但這種愧疚。

  她最是不缺。

  父母為國捐軀,這份榮譽已經給她帶來的夠多的補償,又怎會再去稀罕太子這一份。

  江沼回去後寧夫人已經下了床,瞧見江沼進來,忙地起身語氣略帶了責備,你是過來做客的,府上又不是沒有人手,怎就讓你跑了這一趟,「這冰天雪地的,你也不怕凍著了自個兒。」

  寧夫人一激動又是幾聲咳。

  江沼說馬車去馬車回,我都快裹著那粽粑子了,哪裡還凍得著,說完便將捂住手爐的一隻手輕輕搭在寧夫人手背上,寧夫人的神色這才鬆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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