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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還想像從前那樣。

  ——他想要她給寧庭安的那盤點心。

  江沼陌生的看著他,不過片刻便也明白了,「殿下若是喜歡臣女做的那些吃食,臣女回去將製作的法子寫在紙上,殿下拿回去交給......」

  「倘若孤只喜歡你做的呢?」陳溫打斷了她,深邃的眸子裡如燃了一團火焰。

  江沼怔住。

  眼裡的陌生更甚。

  寂靜地巷子裡,白雪鋪地,一輛馬車兩道人影,任由那風冷吹打。

  良久一道輕輕的聲音響在雪地里,落地有聲,字字句句都清晰無比,「殿下是太子,殿下要臣女做什麼,臣女又豈敢違抗,只是,殿下非得要如此嗎?殿下應當知道,你我再無婚約,亦無半點關係。」

  陳溫終究是沒再從那雙眸子裡找到半絲溫度——沒有眷戀,沒有心痛,哪怕是同情也沒有。

  陳溫的心不斷地往下沉。

  如見不到底的深淵。

  「是以,孤給你雞蛋羹,即便你知道吃了會長紅疹子,也會往下吞是嗎。」陳溫低啞地問她,「你為何不同孤說。」

  陳溫說完喉嚨便又堵住了。

  就算是她當時說了他未必也記得。

  冷風裹著積雪掃在兩人之間。

  停了半晌。

  江沼說,「都過去了,殿下。」

  那些曾經所有的執念,她想盡了千方百計去化解,到最後才發現,只要她放下了那個人,一切都迎刃而解。

  沒有放不下的人。

  沒有解不開的結。

  江沼大抵沒想到他還會陷在自愧之中走不出來,再次勸說他,「你不欠我的。」江沼低頭解開了陳溫的斗篷,緩緩地往前走了兩步遞到了他手上,輕聲說道,「以往種種臣女都已經忘了,殿下也忘了吧。」

  那斗篷掛在他手上,還余有她身上的溫度,帶著一抹抓不住的淡淡幽香,不過一瞬便被涼風吹得無影無蹤。

  白淨的雪地上踩出了幾道腳印,江沼轉身離去。

  陳溫看著那道背影,憶起那年初春她假裝不經意的從巷子裡出來同他偶遇,實則他知道,她是抄了近路,故意來到了他跟前。

  那日他隨同伴去狩獵,並沒有同她多說一句,在她走後,只回頭瞧了一眼她孤寂的背影,竟也生了幾絲憐憫,之後便又讓周順送給了她一顆寶石。

  他以為便能彌補了。

  如今當他自己來體會了一把。

  便知其中滋味如何。

  那懸吊在指間,幾日以來他都不敢亂動的東西,此時卻無聲無息地擦著他的指尖而過,眼見著就快要消失不見,陳溫心頭竟一時凌亂不堪,生了恐慌。

  倘若他不想放手呢。

  倘若他不想忘呢。

  陳溫踏著那腳印而上,追至她身後說道,「以往孤冷落了你,是孤不對,往後孤將你放在心上如何?」

  海棠色的身影,在他跟前立了一瞬。

  轉過身來那面上卻並未波動。

  只是帶著微微的歉意,「可臣女的心上已經沒有了殿下。」

  陳溫看著那馬車帘子在他眼前一落下,冰天雪地之間宛如只余了他一人。

  **

  陳溫從王府衝出來時快馬加鞭,回來卻是悄聲無息,嚴青跟到他身後,一聲都不敢吭。

  屋裡寧庭安早已經不在,屋裡光線暗沉,嚴青進去替陳溫點了燈,才轉身掩好了門退了出去,陳溫坐在那榻上好一陣才發現,身旁木几上擱了一個碟盤。

  碟盤裡頭正是今兒江沼送給寧庭安的油桐花點心。

  清晨府門前的那陣馬蹄聲響起時,屋裡的寧庭安安然自若地吃起了點心,小三子照瑞王吩咐,過來尋人,便見寧庭安將那盤子裡僅剩的一塊點心擱到了陳溫的几上,「是我愚鈍,這才想起來,殿下剛才那神色似乎對這點心也喜歡得緊。」

  陳溫單手撐在那榻幾邊緣,骨節分明的手指扣在那上頭,漸漸地泛了青,卻如寧庭安料定的那般,他不會扔。

  捨不得扔。

  扔了便不會再有。

  他又何曾想過,往日他從不在意的東西,有朝一日,會讓旁人來施捨。

  第27章

  雪夜寂靜, 唯有銅壺滴漏的涔涔水聲,清晰入耳, 陳溫雙手撐著膝蓋坐到了子時,眸子裡的星火便如同被凍住的冰山,涼地讓人打顫。

  陳溫沒去動那碟盤。

  起身熄了燈。

  次日清晨寧庭安正同小三子一眾侍衛在晨練,便見校場口子處走過來了一道人影。

  黑色緞子上的龍紋尤其醒目。

  眾人齊齊躬身相迎,陳溫的腳步停在了身著四品官服的寧師爺身旁,往下瞧了一眼那隱在袖筒後的一張臉,清逸俊秀,不卑不亢,似是有一身折不斷的傲人風骨。

  陳溫站在了小三子剛才的位置,面對著寧庭安,讓他直起了身,「孤今日陪師爺練一把,師爺無需緊張,也不需承讓, 若是贏了孤准你三日沐休, 若是輸了, 孤罰你三日不得歸家, 需得通夜將那風寒名冊替孤理出來。」

  這賭注貌似聽著很公平, 但細心的心一聽便知, 兩日後便是沈家老夫人的壽辰,這要是輸了,寧師爺估計就無法去沈家賀壽。

  寧庭安自知躲不過,便拱手恭敬地說道,「不知殿下要同臣比什麼?」

  「角力。」

  ——乾脆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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