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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方帶著三百多名兄弟趴在壕溝上,前面就是界河,隆冬時節水很淺,對面能看到遼國一個前沿哨所,今日估計天冷,並未看見哨兵巡邏的身影。
林海方將三名隊正叫了過來,“我帶二十多人從上游泅渡,你們帶三十人從下游泅渡,注意安全,事有不濟就撤回來,我們此次只是試探虛實,並不是跨界決戰。”
其餘在陣地上掩護的士兵早抬上幾架床弩,神臂弓也準備好二十多把,布置在陣地上作為接應,林海方見諸事俱備,大手一揮開始行動。
雖然水冷刺骨,但這群關西漢子胸中卻是熱血沸騰,烈酒在軀體中的暖意還未散盡,林海方帶著隊伍從上游泅渡到對岸。
宋遼對峙百年,不算斥侯與使臣,自己是第一個踏上遼境的大宋士兵,想到此處,林海方覺得自豪感充滿全身。
黑雲低垂,曠野空寂,這是一片蕭瑟的天地,或者不久後,就會被熱鬧填滿。
遼軍看來是毫無防備,難道已經被女真人打的心氣全無了?
林海方和兄弟們匍匐前進到離哨所還有十多米遠時,手持弓弩全體起身,這時已不需要隱蔽,講究是速度。
哨所只有兩間小屋,估計裡面遼兵不到十人,見另一邊的弟兄們尚未到位,林海方轉頭看了看身後二十多條壯漢,做出了進攻的手勢,就憑這些人突襲,已經占盡上風。
“哐。”
門開了,走出一名打著哈欠的遼兵。
雙方距離不過就幾米遠,眼神互射之下,一時間都來不急發聲。
遼兵那髡頂、垂髮於耳畔的模樣,林海方雖然第一次見,但立刻就反應過來,手指一扣,一支小弩發出輕微之聲射進對方咽喉。
第十三章 遭遇戰
中箭的遼兵雙手扼喉,只能發出輕微的哼哼聲,林海方將手一擺,餘下士兵沿著房門圍成半圓型,卻不動手。
看著遼兵手指間流下的鮮血,在這干凍的地面上慢慢匯出一朵朵鮮艷的小花。
屋裡響起了幾句契丹語,林海方做了幾個手勢,眾人在屋外一聲不吭。
果然房門再開,又走出一位遼兵,這位剛出來半個身位,就被上首三支小箭射中慘叫起來。
“沖!”
訓練有素的士兵們上下首各三名士兵站立不動,而中間的十數人跟著林海方踢開房門便沖了進去。
屋裡溫暖如春,一口大鍋中的肉香撲鼻,眾人將手上小弩一陣掃射,慘叫聲不絕於耳,鍋邊一大漢兩手一抬,那大鍋連湯帶肉徑直向屋門處飛來。
雖然那大漢雙手被燙的皮膚焦黑,但衝進來的好幾名西軍士兵也被飛來的大鍋砸出屋外,被沸湯燙得慘叫連連。
戰爭的殘酷性從雙方第一回會交鋒便體現出來,隨著大宋士兵一方弓弩射盡,對面能站立的只餘下三人。
沒有人說話,就聽到一陣武器碰撞聲,雙方沖在一處狠砍起來。
由於是泅渡偷襲,大宋這邊都沒帶長武器,用於拼殺的都是制式腰刀,那掀鍋的遼方大漢雖然雙手受傷,但仍然將一根長棍舞成光圈,想要突圍衝出屋去。
圈住不許他報警!無需要語言,眾人配合非常默契,但腰刀擋不往那條長棍,被敲飛好幾把。
林海方也沒料到對方有個歷害人物,看來還是個官,一時拿不下他。
屋外又進來三人,止留三人守在屋外望風與預警,西軍小規模配合經過長期與西夏的戰爭,已經爐火純青。
那契丹大漢見兩位戰友在弓弩的偷襲下倒在血泊中,全隊就止有自己一人,知道今天必然無幸,狂吼一聲置背後兩把腰刀不顧,向屋門衝來。
另一個小屋裡全是乾草,只要一丁點火星就能燃起熊熊大火,騎兵瞬息便能趕到,這一隊宋兵就別想再回對岸。
兩聲慘叫響起,契丹人背後中了兩刀,卻把正面那名宋兵打的胸骨盡斷,但這名宋兵也是強悍,合身撲上來,象一個沙袋般掛在大漢身上,雙眼圓睜已是沒了呼吸。
契丹人雖勇,挨了兩刀後又被這宋兵箍住,五六把腰刀瞬間從全身各個方向插進其體內,整個人就如泄氣的皮球一般,所有力量隨著血液流失殆盡。
又一名宋兵將鋼刀從他後頸插入,遼將發出低沉的喘息聲,整個人再也堅持不住跪在地上,宋兵那鋼刀在其頸中一旋,遼將頭顱便掉了下來。
宋兵一把搶過首級掛在腰間,臉上儘是得意之色,那遼將頭顱雖掉但意識尚存,在其腰間還在變幻著神情。
林海方抱著那名已停止呼吸的士兵不停搖晃著。
“二娃,二娃。”
這應該是這次戰爭中死去的第一名士兵,林海方呼喚了幾聲便伸出手將其眼睛閉上,臉上戚容剛閃現出來立刻就消失不見。
戰爭就會死人,男兒只要死得其所,不是碌碌無為死在床上,就是光榮的!就不辜負養育自己的那片熱土!
“將二娃背回對岸,留三名兄弟警戒並接應上游尚未到達的兄弟,其它兄弟慢慢撤回去。”
林海方說完便撕下一幅濕袍,蘸上鮮血在牆上寫下幾個大字,一行人便撤了出來。
天地之間還是靜靜無聲,眾人只覺有東西落在臉上,抬頭一看,天上開始飄落雪花。
林海方和那三名兄弟留在最後,眼睛看向遠方,地平線上除了泥地枯草,一絲綠色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