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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菩珠見狀,想將兒子抱回來。他卻正得樂趣,小手使勁扒著車窗不放,最後被菩珠強行抱了回來,放下車簾。

  鸞兒扁了扁嘴,眼眶一紅,眼睛裡淚花打轉,哭了。

  菩珠忙哄兒子,鸞兒的眼淚卻掉個不停。菩珠一時手忙腳亂,抬眼,見李玄度還優哉游哉,沒事人一樣,自顧臥著看書,氣不打一處來:「你下去!我要阿姆上來!」

  李玄度這才終於抬眸,丟下書,長長地伸了個懶腰,隨即翻身而起,笑眯眯地湊了過來,親了一下她的面頰,讓她休息,說自己來哄。

  「你能行?」

  菩珠懷疑地看著他。

  「你休息就是了!」

  李玄度單手,一把抄來正傷心掉淚的兒子,自己坐到椅上,將兒子橫放,勾在腳背,顛了顛,接著輕輕一踢。

  鸞兒便似一個肉球蹴鞠,被父親踢了上去,方落下,就被他用腳背給接住了。再往上踢,再次接住。

  鸞兒起先大約沒防備,被父親踢起來時,抖了一下,待玩了幾次,得了樂趣,頓時不哭了,咯咯地笑。

  李玄度見狀,甚是得意,望向眼睛睜得滾圓的小嬌妻,沖她挑了挑眉。

  菩珠詫異,沒想到他想出了這麼一個逗兒子的招數,看兒子喜歡,也就由他了。不料他將兒子越踢越高,當玩具似的,最後竟踢得離車廂地面足有兩三尺,看得她心驚肉跳,擔心萬一摔到了兒子,忙出聲阻止。

  「沒事。你瞧他多開心!」

  李玄度笑嘻嘻地道。

  「何況,就我的本事,還能將你兒子摔了……」

  他話音未落,馬車突然一個顛簸,他又只顧和嬌妻眉目調情,一時失誤,沒接准,可憐的鸞兒,如一口小布袋似的,徑直掉落到了地板上,因馬車在動,還收不住勢,繼續咕嚕嚕地朝前滾去,一直滾到了馬車的角落裡,臉朝下地趴著,方停了下來。

  地板上鋪了層厚厚的毯子,鸞兒身上肉也多,但即便這樣,他掉落之時,還是發出了「咕咚」一聲,聽起來頗是肉痛。

  果然,鸞兒趴著,起先一動不動,閉聲片刻,突然,「哇——」,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長哇之聲,接著,嚎啕大哭。

  菩珠反應過來,心疼萬分,撲過去將兒子一把抱了起來,摟在懷裡不停地揉,哄了半晌,鸞兒方抽噎著,在母親的懷裡慢慢地止住了泣。

  車廂里發出了如此大的動靜,馬車自然停住,外頭的人馬,也全都跟著停了。坐在後面馬車裡的阿姆王姆和駱保等人全都奔了上來,還有近旁的張捉等近侍,亦擔心不已。

  菩珠盯了眼神色懊喪的李玄度,若無其事地解釋,方才小世子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這又唬得趕車人慌忙下跪,趴在地上不停地請罪。

  一陣亂鬨鬨後,總算恢復了秩序,一行人各自歸位,隊伍繼續前行。

  鸞兒哭累了,閉著還含著淚花的眼,在母親柔軟的懷裡,沉沉地睡了過去。

  方才一直不吭聲的李玄度這才湊了過來,從她懷裡搶過睡著的兒子,抱他小心翼翼地躺下去,給他蓋了張小被子。轉過頭,見小嬌妻還皺眉盯著自己,又強行將她按倒,往她腦後枕了個軟枕,自己坐到她身邊,殷勤地替她揉腰捏腿,百般討好。

  菩珠繃了片刻,忍不住了,狠狠地擰了下他的腰:「要是還有下次,你自己知道!」

  李玄度呲牙,嘶了一聲。

  「是,是,我知道,下回不敢了……」

  他又笑眯眯地香了一下她,隨即將她抱起來,讓她靠在自己懷裡。

  「你也累了,睡一會兒吧。再兩天,咱們就能到京都了。」

  菩珠閉目,慢慢打起了盹。

  李玄度一手摟著她,另手替熟睡的兒子拉了拉蓋被,輕輕地抹去他眼睫毛上還沾著的淚花,隨即再次拿起了方才丟下的書,繼續讀著。

  馬車平穩前行,車廂里一片靜謐。

  官道之上,從對面的遠處,慢慢地走來了一支押解囚徒的隊伍。

  囚徒幾百人,皆發自東都。

  從前那些跟隨沈暘和長公主作亂的首犯,早已正法。這些都是犯下次罪的官員以及罪官家眷。其中便有蕭家之人和蕭氏。

  當日東都叛亂之始,蕭家便就判斷,朝廷必將不敵,早早考慮起了將來。想著以自家的身份地位,若投過去,料沈暘不但不會記恨為難,日後說不定還能有個從龍之功,當時便隨一些叛臣投奔而去,那蕭氏也跟了過去,沒想到好景不長,後來形勢大變。如今這一班人,皆因罪發邊,充作苦役。

  這一路,從東都步行到了此處,本就個個筋疲力盡痛苦不堪了,如今眼見舊日京都就在眼前,卻是再不能回去了,更是懊悔萬分。有哭哭啼啼,有尋死覓活,押解的兵丁厲聲呵斥,正亂著,忽看見前方相向行來一支隊伍,早快馬奔來一名開路之人。

  兵長被告知對面那隊人馬的身份,大驚,立刻命手下人將所有的囚徒驅下官道,遠遠退到曠野,跪地俯首,不許抬頭冒犯,更不許發聲。

  眾囚皆跪在曠野之中,待那一行人馬漸漸走近,有眼尖之人認出了前頭的旗纛和那輛六馬駕馭的大車,便知必是秦王歸京,頓時哀聲祈求,希冀能獲憐憫。

  隊伍之中,蓬頭垢面的蕭氏慢慢抬頭,望著前方官道之上那輛正從自己面前駛過的六駕馬車,神色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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