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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玄度很快微笑道:「你說得是。你也莫過於顧慮。我會好好和她說的。」

  菩珠點頭,看著他在地上劃出的那條進入西域的路線,暢想將來那日,他平定西域,征服烏離,立下比自己父親當年更要宏偉的功業,激動不已,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正要問他,聽見他已先開口了。

  李玄度說:「姝姝,還有一事,我須和你說清。」

  她看著他。

  「即便到了西域,我也未必能如我方才對你所言那般輕易立足。僥倖立足,往後談及回歸,亦是要看機會。若盛世太平,縱然太子今日弒君奪位,我也不能大動干戈,置萬民於水火。我李玄度固然願意送你上這你所期待的皇后之位,但最後如何,也是要看天意。故我再問你一遍……」

  他頓了一下。

  「姝姝,你當真看好我?」

  菩珠微微仰頭,對上他俯視著自己的一雙眼眸。

  屋外夜雨綿綿,屋裡油燈昏暗,照得他面容有些凝重。

  菩珠慢慢地,但字字句句、清晰無比地道:「我看好你。」

  李玄度看著她,沉默了良久,朝她微微一笑,又道:「闕國至西域,北向亦探明有一路可走,但我不能用,走了,待我到了西域那日,那條路便不可能瞞過朝廷,如絕闕國退路。而這條去往西域之路,極是兇險,這才會被廢棄,湮沒黃沙,線路我過去雖已暗中查訪嚮導,基本探明,但並未實地走過……」

  他自嘲地苦笑了下。

  「所以你看,你嫁了個沒用的男人,便是如此,我得先求太皇太后幫我保護好你,待我確保線路無虞,你也能走,我再接你過去。」

  菩珠的第一反應便是搖頭。

  她不想和他分開了,一刻都不想。

  但心裡卻又另一個聲音提醒她,他已經把話說得如此明白了,自己若是不應,強行要跟,與做他累贅有何分別?

  她勉強壓下心中的失落,終於點頭:「好,我聽你的。」

  第95章

  春雨淅瀝一夜, 土窗外的天色漸漸發白。

  菩珠慢慢地睜眼,轉過臉,借著窗中透入的黯淡晨曦, 看著臥在自己枕邊的男子。

  他依然閉目, 仿佛沉眠未醒, 晨曦勾勒出他那道俊美而英挺的側顏線條。

  昨夜當聽完他描述的關於將來之後,菩珠立刻就想到了自己。

  然而, 還沒等她問出口, 他便告訴了她他對她的安排。

  從理智而言, 這確實是個最合理的安排。

  他前路莫測,聽他言辭, 能否活著到達他想去的地方, 都是一個未知之數。此刻若是將她帶在身邊, 累贅不說,於她, 也如同是在跟著他以命犯險。

  而如此的安排, 即便考慮到再糟糕的情況,至少,她應當不會有性命之憂。

  他確實是為她好, 菩珠不否認這一點。

  但她更有一種感覺,他現在變了一個人。

  以前對著她時,他總是喜怒不定。

  他會對她好。和她做那種事時,她總也能感到他對她的喜愛和對她的索求無度。分別之後, 他會因為想她而千里奔波、深情告白。

  他也時不時地會斥她、譏她,憤怒之時, 甚至說一些讓她耿耿於懷的恐怕一輩子都難消解的話。

  那樣的李玄度,才是菩珠習慣的李玄度。

  然而自上郡見面, 那一夜過後,他便不一樣了。

  他徹底地變了。

  他再沒有對她發過脾氣、說半句可能會惹她不快或是傷心的話。他對她處處照顧,十分體貼。

  然而,菩珠卻感到兩人中間已是豎起了一堵牆,無形地將他和她隔開的牆。

  這一夜,她因他終於主動告訴她他關於將來的設想而感到欣喜無比。她因他向她描述的那一切而感到激動。雖只寥寥數語,她的眼前卻仿佛看到了一卷將要徐徐展開的宏圖大卷。

  但她也因他最後那個未徵詢過她便就做出的決定而感到失落,無限的失落。

  在這個借宿於野村農戶家中的漫長的春夜裡,後來,菩珠不知她身畔平穩呼吸著的李玄度有沒睡著,反正她是無法入睡。

  她一直醒著,思緒被緊張、擔憂、興奮以及那幾分難言的失落所占滿,直到這一刻的天明。

  李玄度的眼睫微微動了下,緩緩地睜開眼睛。他仿佛感覺到她在看他,亦慢慢地轉過臉,和她對望了一眼。

  「起身吧。」

  他低聲說道。

  五更多,李玄度帶著她離開了這家農戶,在身後那對老夫婦的再三拜謝中繼續上路往京都去。在荒郊又行了一日,天黑時分,終於抵達京都。

  京都全部城門已是關閉,往日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城門附近,看不到半個百姓的身影,到處都是披甲持矛的士兵,守衛森嚴,城門的牆頭之上,人員來回巡邏,察看遠處動靜。

  李玄度將菩珠秘密帶到西苑。

  西苑令其貌不揚,腿腳有疾,親自來見李玄度,見完匆匆離去。

  李玄度見菩珠盯著西苑令的背影,解釋道:「他是姜毅的舅兄,早年曾做過長安宮的宮衛令,後來領兵打仗,以戰功封正二品金吾將軍,一次戰鬥中腿腳受傷,無法再任武職,回朝後,太皇太后讓他做了此間的西苑令。這些年他雖遠離中樞,不問是非,北衙和南司的人員也經歷過換血,但還是有些故人的。你放心,再等等,他必能將消息傳至蓬萊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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