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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周楠小聲叫了一句,伸出手在他鼻下探了探,已然沒有呼吸。

  他還不放心,又將耳朵貼在嘉靖的胸口上聽了聽,寂然無聲。

  周楠的眼淚又流了下來,他用手合上嘉靖圓瞪的雙目,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一咬牙站起來,大步朝精舍外走去。

  “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周楠,為了你自己,為了雲娘、素姐、阿九、三丫和兩個兒子,也是為了嘉善以及她肚子裡的孩子,你要堅強!”

  “穩住,我們能贏!”

  他捏緊了拳頭,指骨關節咯吱著響。

  外面的雪紛紛洋洋落下,天地一片雪白。

  好冷,冷空氣吸進肺中,整個人仿佛都要僵了,可這冷也讓周楠翻滾的內心平靜下來。

  金四哥跑了過來嚷嚷道:“侍講,侍講,有一事稟告。”

  周楠低聲罵道:“金四哥你鬧什麼,陛下已經安歇了,吵醒了他,仔細你的腦袋。”

  立在屋檐下的兩個太監也小聲笑道:“金四哥你這個夯貨,如果不是子木先生以前維護這你,不知道要吃多少打。”

  金四哥吐了吐舌頭,憨厚地笑道:“俺天生就是大嗓門,媽生爹養的,奈何?”

  太監們侍侯了皇帝這麼多年,天子的生活習慣他們自然清楚。每次嘉靖服用仙丹之後都要坐坐鍊氣一兩個時辰,在這個期間任何人都不能去打攪,除了黃錦。

  他們自然不會去觸這個霉頭。

  周楠這才問:“金四哥,什麼事?”

  金四哥:“侍講,方才我在外面巡邏的時候聽人說,史舍人當值了。侍講若有事,可去那裡找。”

  周楠心中一陣狂喜,來得真巧,我正頭疼怎麼將皇帝駕崩的消息帶給徐階,這才是瞌睡來了碰上枕頭。

  此刻,也只有徐階在才鎮得住大局。

  這事不能拖,現在已經是後世北京時間夜裡九點鐘模樣,到卯時也就是四點之前若不能解決,問題就大了。

  時間,時間是如此的寶貴,直接關係到無數人的身家性命。

  周楠也顧不得去穿斗篷,大步朝內閣西苑值房走去。

  剛進值房,卻看到門口的籤押房裡燒了一口旺旺爐子,張居正一個人正坐在那裡讀書。

  張居正:“原來是子木,大夜裡來值房,可是出了要緊的事?”

  周楠走進去,一拱手:“聽說我以前的幕僚史文江來值房當值了,在下心中歡喜,過來和他說說話。”

  張居正也不起身,只見手中的書放在几上:“拿來。”

  周楠:“太岳的話我不明白,拿什麼來?”

  “關防文憑。”張居正淡淡道:“按照制度,每日申時各衙都要鎖廳。沒有關防文憑,任何人都不能進去。”

  周楠笑道:“太岳兄,不至於吧?我就是和舊人說說話。”

  張居正道:“子木也是隨侍在君父駕前之人,無論是禁中還是朝堂制度想必也不陌生吧?子木若要找史舍人說話,明日再來,又何必急於一時?”

  周楠:“這個,這個……”他來的路上已經落了一身的雪,此刻被籤押房裡的熱氣一烤都化成了水,順著脖子流進背心。

  心中不覺急噪起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夜談(求票)

  周楠知道,裕王府將張居正安排在內閣值房,就是讓他盯著玉熙宮。

  以張太岳的行動力和心志,你要想哄過他根本就沒有可能。若再糾纏下去,說不好要引起這個張白龜的注意。

  老張何等精明之人,瞬間就能明白玉熙宮的主人出事了。

  如果真那樣,一切都完了。

  周楠此刻只恨不地提起案上的那口巨大的端硯重重地砸在張居正腦袋上,把他打暈過去。

  可是,不行啊!這老張看起來相貌堂堂,身子頗為健碩,否則,他老人家後來做首輔的時候也不可能夜御十女。自己貿然動手,只怕未必就打得過他。

  等下一動起手來,驚動了其他人,大事去矣!

  君子要文攻不能武鬥,能BB就別動手。

  周楠道也乾脆,笑道:“好,我也是忘記這一點了。方才走得急,可把我凍壞了,皆太岳的火烤烤。對了,今日夜色甚美,不知道太岳兄這裡可有酒,溫一壺吃吃,暖暖身子。”

  說完,就大剌剌地坐在張居正的對面,將手覆在火上,口中絲絲有聲。

  聽他這麼說,張居正抬頭看了看外面。天穹一團漆黑,只雪花在燈光中飄飛而下,這夜色實在談不上美。

  周楠:“夜色美不美,其實在心。所謂,春有紅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張居正:“若無閒事在心,那已經是神仙境界,談何容易?”他笑了笑,從桌子裡找出兩瓶黃酒,倒了點熱水溫了溫,遞給周楠一瓶,道:“也對,美或丑,其實都在心所感。所謂,各花入各眼嘛!你看外面是‘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說不得在別人心中卻是‘風刀霜劍嚴相逼。’”

  周楠喝了一大口酒,打了個飽嗝:“那麼,太岳兄看這雪又是什麼?”

  張居正和他碰了碰酒瓶子:“在我看來,卻是天子德行所至,這才有瑞雪兆豐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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