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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矩就將規矩和法紀拿出來說話,抓住陳洪要追究其他人責任這一點,再上升到皇帝不守禮法這一點上,暗示如果這事追究下去,很容易被陳公公來個擴大化,到時候看守西苑大門的軍官,負責內書堂的的太監都要被治罪。

  屁大一點事你鬧出這麼大動靜,這不是給天子找麻煩嗎?

  大約是第一次在皇帝面前進言,跪在地上的陳矩身體微微顫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

  陳洪一呆,自己和徐閣老掐得厲害,欲置之於死地而後快。周楠作為徐階的孫女婿,首席智囊,自然是他的敵人。

  剛才見到周大人,也是下意識地想趕他出去,倒沒有想其他。

  卻不想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頓時大怒:“你這奴才究竟是誰?”

  陳矩:“內書堂學生陳矩。”說到這裡,竟帶這一絲顫音。

  “一個小小的學生也配發言,跪一邊去!”

  陳矩也不說話,默默起身,走到一邊的迴廊里跪下了。

  被他這一打岔,周楠稍微安心。這個時候,大學士李春芳道:“陳矩危言聳聽,誇誇其談。世間的事也不用都上綱上線,若凡事都論心不論跡,還有什麼人敢做事。”

  眾人都微微點頭。

  嘉靖微微皺眉:“李春芳說得好,些須小事,不用提了。”

  聽嘉靖的意思好象是不想免去自己的的教習一職,周楠心中暗喜,偷眼看去,卻見皇帝的面上還帶著一絲沒有消退的潮紅,額角微微出汗。

  這情形周楠再熟悉不過,顯然是剛服用了仙丹不久。

  按說服藥之後,嘉靖應該在玉熙宮打坐鍊氣才對,即便內書堂這邊鬧得厲害,他也會充耳不聞,怎麼想著過來?

  嘉靖回頭道:“列位臣工,今日周楠正好在此,也算是在場人證,繼續說說空明案的事兒,此案已經有些日子了,若不再查清,朝堂未免人心動盪。朕不怕亂,天下大亂,越亂越好。不然,怎麼知道誰是牛鬼蛇神?既然你等都急不可耐,那就都說話。”

  聽到這話,周楠這才恍然大悟。

  空明案到現在已經拖得太久了,剛開始表面上看起來僅僅是一樁刑事案。但因為涉及到小萬曆,大明朝的准太孫,事情就不簡單了。於是,大家很自然地懷疑到景王身上。

  上次周楠和嘉靖談話之後,下面的人都揣摩到皇帝的心意,不想因為這事鬧得皇家父子反目、西手足相殘。案子是得查,可不能查到皇族身上去。實在抓不到幕後主使,隨便弄一個倒霉鬼出來交代好了。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陳洪有心在為王府立下大功,助高拱拿到內閣首輔一職,竟然將這把活燒到徐階頭上去了。

  這可是堂堂內閣次輔,處置起來必須非常鄭重。

  百官又開始對廠衛發難,紛紛彈劾司禮監阻塞言路,一場政治大風暴一觸即發。

  可看嘉靖皇帝的態度,那就是沒有態度,索性來個置之不理。

  這下子,內閣、司禮監坐不住了。今日,在袁煒的提議下,大明朝中樞的所有決策人都聚在一起進宮面聖。

  嘉靖正在打坐煉化藥性,這個時候還怎麼坐得住?

  但藥性一但發作,卻是承受不了。於是,皇帝索性就出來行散,讓眾臣跟著他一邊走一邊說話。

  走到路上,聽到內書堂這邊鬧得厲害。嘉靖的藥性估計也發散得差不多了,他年事已高,想也走得累了,索性讓大家過來坐坐。

  再看眾人,也都是額上大汗淋漓,顯然是累得夠戧。

  等的就是皇帝這句話,袁煒立即跳出來:“啟奏陛下,此案真兇是誰,要該如何判決,那是後話,如今的最要緊的是先將案件移去刑部。”

  “什麼是最要緊,真兇是徐階,鐵證如山,不容抵賴。”陳洪打斷他的話:“袁閣老,難道這事還有假嗎?今日既然大家都倒得齊了,不如議一議最後如何定案,然後奏請天子聖裁。”

  袁煒搖頭:“陳洪你此言差矣,什麼叫定案,又誰來定,都值得商榷。我可從來沒聽說過廠衛有這個權力,否則還要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做甚?”

  陳洪哼了一聲:“此案涉及到宗室,乃是天子下詔著我東緝事廠緝查。”

  李春芳緩緩開口:“世上的案件不外是民事糾紛、刑案、欽案三種。民事糾紛和刑案,自然可由有司偵辦。但御案卻不用依這些章法,天子可一言而決。”

  袁煒打斷他的話:“李閣老這話說錯了,什麼叫欽案,謀逆、大不敬、誹謗君父、里通外寇,才可不通過三法司由廠衛偵辦,天子一言而決,其餘皆由法司受理。這事僅僅是兇殺未遂,試問犯了哪一項?”

  李春芳搖頭:“不然,袁公且聽我一言……”

  兩閣老便開始引經據典辯論起來,這二人口才都甚是了得,一時間針鋒相對,聽得立在一旁的周楠大呼精彩,心中也在思索怎麼抓住李春芳話中的漏洞適當介入。

  就在這個時候,陳洪聽得不耐煩了,喝道:“袁閣老,我問你,空明謀刺裕王府世子,怎麼就不是謀逆了?”

  袁煒一窒,說不出話來。是啊,空明刺殺的可是千秋萬歲之後的皇位繼承人,今上唯一的孫子,如果這也不算是欽案,確實是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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