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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長隨:“發榜那天,因為還剩二十一個搜遺名額,按制度改在淘汰的卷子挑。大宗師就吩咐讓人將司正的卷子找出來,寫了判詞,錄為拾遺頭名。當時,在下也不理解,問大老爺這是何故。”

  “何故?”周楠心中大奇,忍不住問。

  王長隨:“大宗師說,國家綸才大典乃是公器,自己和王世貞乃是私怨。科舉何等要緊,怎麼能因公廢私,該取則取。”

  周楠:“大宗師德行高潔,在下心中感激。”

  “不然。”王長隨搖頭笑道:“我家老爺這是有心給王元美難堪,只不過,現在大老爺已經收你入了門,咱們都是一家人,倒是不妨告訴你。”

  周楠一想,立即明白顧言這麼做是想幹什麼。他取了自己,可搏得一個外舉不避仇的美名。然後,死活不收他入門,又可狠狠地打太倉王氏一門的臉,以瀉心頭之恨,一舉兩得。

  太倉王氏一門都是考試機器,他們的能力顧老頭自然是清楚的。今年就算他周楠刷下去了,過得兩年再來考,一樣能中舉,如此意義何在?

  相反,取了他,又不收其入門,對一個讀書人來說是伴隨一生的羞辱,將來不但會在士林抬不起頭來,還會影響到仕途。

  這比單純叫周楠名落孫山狠多了。

  我們的周大人還能說什麼呢,惟有苦笑:這明朝的文官啊,真是無時無刻不想著刷名聲和整人啊!

  “多謝王先生告之實情,今日我與你一見如故,以後當多多親近。”

  “我也有意和司正結交,無奈馬上就要隨大老爺去廣東,來日方長吧!”王長送別周楠之後,看著他的背影,心中也是嘆息:都是做官的,你看人家周大人,人情練達,和藹可親,凡事都能商量,我家老爺怎麼那般迂腐?攤上這樣的東主,我的運氣實在是不好。

  王長隨就一個獨女,前一陣子說了門親事,乃是老家一個家境不錯的少年書生,女兒也非常滿意,可說是非卿不嫁。不過,夫家的婆婆覺得自己兒子乃是天之驕子,王家又沒有功名,土炮一個,怎麼配得上讀書相公。就提出條件,讓婆家陪嫁一百畝地,新起一間大宅子。

  計算下來,得一千多兩銀子。

  王長隨在顧言手下本就沒有什麼收入,頓時頭大如斗。無奈女兒“一心要嫁王麻子”在家中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停寫信過來要錢。

  老王是典型的女兒奴,就去顧言那裡探題,請大老爺開恩。結果反被顧大人痛罵了一頓,險些趕回老家。

  王長隨心一橫,也管不了那麼多,直接偷了題。

  這個時候,一個山西來的商人向他套近乎,這人自然是陳矩。王長隨自然曉得此人是想向自己買題,就開出了一千兩的高價。卻不想,那人爽氣地掏了腰包。

  王長隨也知道賣科舉考題罪名很大,只賣了陳矩一人,就收了手。

  他卻不知道,陳矩是周楠的學生,也不知道這考題最後落到哪個考生手裡。

  ……

  再後來,順天府鄉試結束,他便隨顧言去了廣州。

  因為水土不服,染上瘴氣,身體受損嚴重。在潮州呆了一年,養好身子之後就辭了職回家和女兒團聚,終身再不涉足官場,五十一歲那年因舊疾發作去世。在明朝,也算是活過平均年齡。

  ……

  周楠從顧言那裡出來,在街上隨便找了家蒼蠅館子,吃了一頓三十文錢的鬼飲食,一想起呂祖殿裡還軟禁著的空明,剛剛放鬆的心情有緊張起來。

  他可是在裕王那裡立下了軍令狀,三天之內揪出幕後黑手,找出那失蹤的一萬兩內帑銀子。這顆是一顆定時炸彈,得儘快拆除引信。否則,一旦引爆,不知道會炸死多少人。

  回到呂祖殿,周楠就問史文江觀中情形如何?

  史文江:“稟司正,犯人現在正關在一僻靜的院裡,隨時都有兩個道錄司的人貼身盯著。至觀中的其他道人,在下也布置了人手監視。”

  說到這裡,他破口罵道:“這家道觀的道長和監寺必然是知道這筆銀子是皇帝內帑,竟不事先和我等說明,直是可惡。不行,咱們得想個法兒收拾一下這兩個牛鼻子。”

  說完話,他眼睛有怒光閃動,就尋思怎麼尋呂祖殿的晦氣。

  第四百一十六章 爭座位帖

  周楠:“文江,你卻不知道,這事只怕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簡單。”

  史文江:“對了,司正今日上午不是去了裕王府嗎,可說服殿下,討回銀子來?若有,未免夜長夢多,儘快命觀里將這筆錢送去司禮監入庫。”

  周楠苦笑:“這錢裕王可沒有拿,咱們都被空明給騙了?”

  史文江大覺驚訝:“沒拿?”

  周楠就將先前去王府的情形和他與裕王的推測大概說了一遍。

  史文江聽到這事有可是涉及到儲位之爭,頓時抽了一口冷氣,然後又一臉興奮:“好個空明,倒是要好好審一審他,挖出幕後黑手。嘿嘿,這事有趣了。”

  作為官場中人,不怕事,就怕沒事。

  栽贓陷害皇儲是何等大案,若是爆出來,也不知道這京城朝局又會變成什麼模樣。

  作為一個喜歡熱鬧的年輕人,史文江激動得多巴胺大量分泌,就要興沖沖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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