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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中不覺生起強烈的嫉妒。

  可轉念一想,不覺失笑:王世貞是周楠的老師不假,老夫不也是周子木的座師?

  聽到顧大宗師這個“妙”字,感受到他慈祥的目光,周楠知道自己拜師的事情成了。忙道:“學生慚愧,當不起恩師謬讚。”

  顧言:“子木果然是個人才,早知如此,為師鄉試的時候就不該取你。”

  周楠駭然。

  顧言:“為師此去廣州,路阻且長,手下也沒有得用之人。潮州府同知出缺,若子木里落第,為師倒是要奏報朝廷舉薦你出任此職,幹上一任有了軍功,一個知府是跑不掉的。到了東南,當有你我師生一道為東南前線效力,當施展胸中抱負。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明年開春就是會試,難不成為師還能阻你上進的路?”

  說罷,他哈哈大笑起來。

  周楠這才鬆了一口氣,心道:就算我隨你去廣東混到正四品知府,不也是雜流?沒有文憑,在官場上也抬不起頭來,怎麼比得上進士尊貴?再說了,潮州那地方是倭寇和明軍的拉鋸區,這十來年死在任上以身殉國的官吏多了去。我若是過去,鬼知道會不會走霉運。是的,戰爭時期升官是快,可你也得有命去戴那頂烏紗。倒不是俺膽小,實在是術業也專精。打仗的事情有戚繼光這種專業人士,外行人就別去添亂了。

  兩人越說越入巷,不覺到了中午,周楠才想起外面還有許多同年正等著拜師呢,就起身告辭。

  顧言道:“明日下午鹿鳴宴順天府府尹、學政還有地方縉紳都要出席,尤其是段提學與老夫交情不淺。段提學道德文章了得,你是我得意門生,為師離開京城之後,你可去他府上討教學問,春闈要緊。你早些過來,老夫介紹你和段提學認識。”

  至此,顧大宗師算是正式收周楠入門。

  籠罩在周楠頭上的身份認證危機得以解除。

  周楠:“是,學生記住了,不敢耽擱恩師,告辭!”心中卻感覺怪怪的,顧老師大概還不知道我和段提學的關係密切到何等程度。我和老段那可是睡過同一個女人的同情兄,到時候怕是有點尷尬。

  顧言點點頭,對王長隨說:“送送子木。”

  且說,這一期中舉人的順天府考生中除了徐養大,都對周楠頗有好感,也同情他的遭遇。

  這次顧大宗師死活不肯收周子木入門,那可是士林中的一大醜聞,一輩子都會抬不起頭來/

  大家都有些擔心。

  此刻,卻見周楠笑嘻嘻地從裡面出來,前面領路的王長隨態度恭敬,更是親自送出大門,心中都是驚訝,然後又猛地醒悟。子木進去這麼長工夫,想來恩師和他言談甚歡。阿彌陀佛,周子木總算被大宗室收入門牆了。

  出了貢院大門,周楠又朝王長隨一施禮,道:“今日多謝先生從中斡旋,感激不盡,日後若有事,周楠若力所能及,絕不推脫。”

  畢竟是從現代那個人人平等的社會穿越過來的,周楠對等級身份並不十分在意,對地位低於自己的人也很客氣。在他看來,像王長隨這種幕僚扈從有的時候未必就不能結交,朋友多了路好走,中國從古到今,說穿了都是一個人情社會。

  顧言為人剛正,御下極嚴,顧長隨什麼時候被別的官員如此溫柔對待過,心中對周楠大生好感,道:“司正,我是大宗師長隨,你是他的門生,說起來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就不說兩家話了。對了,按說,以司正的文章,上榜當不在話下,知道你是怎麼落到拾遺榜中去的?”

  周楠心中正疑惑這事:“還請教。”

  這事老周也覺得奇怪,實在太反常了。如果不能拿到謎底,他估計自己會被憋死。

  第四百一十五章 恍然大悟

  王長隨:“在下一直侍侯在大宗師的身邊,也被關在這貢院裡一個多月,自然知道這次考試從頭到尾的情形。其實,司正的卷雖然糊了名,又謄錄了,大宗師還是一眼就認出來是王元美教出來的學生。畢竟,大宗師和元美公都是蘇州人氏,可說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彼此的行文風格,文章脈理都極是熟悉。”

  周楠:“啊!”

  王長隨:“大宗師嗜讀《論語》,也有意在這本書上出題,世人也都這麼猜。可他老人家聽說司正要參加這次順天府鄉試,又是元美公的弟子,就篤定王元美會在那書上打題,有意給司正一個教訓。”

  “事先放出風聲說要在《論語》上出題,但最後卻換成《大學》《中庸》《論語》各一。”

  周楠:“原來如此……”這個顧言心理的彎彎繞繞還真多,少年時和王世貞的過節竟然記了一輩子,氣性還真大啊!

  王長隨又道:“正因為大宗師實在對王元美的文章太熟悉了,司正的卷子一交上去,他就認出來,直接扔到廢紙簍子裡去。為此,副主考和薦卷的房師還同我家大老爺理論了半天,說如此好卷,當為解元。大宗師不但不定為案首,連個舉人功名也不給,是何道理?”

  “既然大宗師不取我,為何又搜遺?”周楠又問。

  也對,那兩篇文章自己做過之後可是讓王世貞修改過的,已經帶著恩師強烈的個人風格,要被顧言認出來也不是什麼難事。他心中有點遺憾,我本來該中解元的,現在卻變成了拾遺。就因為上一輩人的恩怨,反便宜了徐養大那小子,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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