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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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焰火節過後兩日,便是南雛夫人冊封大典,冊封大典落成,便是圓房之禮,敬事房會將夫人的牌子掛上,自此便可以侍奉君主。其實,南羽彥從來不是一個拘泥於小節的人,他喜愛的女子,便是不行那些虛禮也照樣侍奉,這個,只不過是一種身份的象徵罷了。

  一品夫人的冊封大典,按禮數要在王宮大擺筵席,宴請王親國戚和重要的朝臣,這些都是後宮嬪妃打點,因而有命,便是半分也馬虎不得。

  一大早,清風殿便熱鬧非凡,絡繹不絕的賞賜,前來布置的下人,一堆大紅色的喜紙彩燈,還有盛開的繁花,從殿外便一路鋪了一層紅色花瓣為地毯,還有一路燃起的大紅的燈籠,無一不再告訴著眾人,這裡,今晚,將有一場喜事。

  寒池坐在銅鏡前,小晴著急的為她梳著髮髻,今天她的主子最大,她高興地合不攏嘴,就好像那個要去侍奉君主的人,是她似的。而本該高興的寒池,卻沒有半點反應,就好像是看著一場不屬於自己的鬧劇。

  幾個時辰過去,她終於被宮女們搗騰出來,鏡中一身金華服的她,滿頭的珠釵,她叫不出名字來的華麗,那樣的她,清清冷冷,好像是她,也好像不是她。

  她認真端詳,小晴開心的湊過去,道:「夫人,怎麼樣?特別漂亮吧,夫人平時總是清冷的,像是荷塘里的荷花,今天就更漂亮了,就像……就像御花園裡的牡丹花。」

  小晴還在為自己完美的比喻而沾沾自喜,忽地一聲冷冰冰卻帶著威嚴的聲音傳來:「這是說誰像牡丹花呢?」

  應聲進門的女子一身水紅色華服,一頭墨發挽成華麗流雲髻,額中是一枚碩大的紅寶石,自發間垂下,發間則是一頭金燦燦的鳳凰珠釵,襯得來人美好,惹人憐愛。來人由一群婢女簇擁而入,她踏入殿中,不怒自威,唇邊若有似無的笑意,眼中卻滿是厭惡和嫌棄。

  寒池皺起眉來,心想,帶這樣多的東西,她也不覺得累嗎?還不能確定面前的人是誰,小晴已經哆嗦著跪下了:「奴奴婢……奴婢見過溪妃娘娘。」

  喔,原來是她,那一夜夜色太暗,她雖然覺得她貌美,卻是隔日便將那個決意要將她剷除的女子忘得個乾乾淨淨,如今看了,果真是美若天仙,可惜……

  溪妃晲了她一眼,笑著走到小晴面前:「方才是你說的話?本宮有聽錯嗎?你說誰像牡丹花來著?」

  牡丹花自古以來就是富貴之花,東朝國花,象徵國母,如今溪妃在王宮堪比王后,自然該當是這後宮裡的牡丹,寒池意識到這個問題,回過頭去看小晴,小晴已然嚇得渾身發抖。

  她無聲嘆氣,可憐的就是下人了,命不值錢,主子一句話大抵就該送她歸西。

  她走過去,擋在溪妃面前:「溪妃娘娘大駕,寒池有失遠迎。」

  溪妃冷笑:「果真是什麼樣的下人就有什麼樣的主子,南雛夫人,你也不知道要給本宮行禮嗎?」

  她做恍然大悟狀,道:「是哦,真是不好意思,寒池草莽之輩,和溪妃娘娘一樣入了宮廷,這事情我還沒緩過來呢,忘了忘了,還望溪妃娘娘大度,不要和我這樣無知的人計較才是?」她的話好像句句都在貶自己,其實句句都在說溪妃同自己一樣,無知草莽之輩。

  溪妃氣結,又礙於今日是她的大日子,不好發作,只得咬著牙憋氣,臉上還掛著笑:「呵呵……南雛夫人真是伶牙俐齒,難怪王那麼喜歡你,不過丫頭不懂事,該教訓的就該教訓,否則來日,還不得無法無天了,南雛夫人該不會要護著下人吧。」

  寒池笑笑:「下人有錯,自然該罰,只是寒池並不知道小晴那句話說錯了?娘娘覺得小晴是哪句話說錯了呢?難道是娘娘覺得小晴說寒池像牡丹花這句話說錯了?不是吧,娘娘該不會是這樣較真的人,王宮裡面還沒有王后娘娘,丫頭們說誰像牡丹花這樣的話,從來都算得衝撞的,莫不是有人把自己當做了王后娘娘,所以生了氣……」

  她故意拖長了尾音,看見溪妃的面色從紅到白,從白到青,又從青到紫,她一面在心裡覺得好笑,一面又暗自感嘆,她竟不知道自己損人的功夫竟然這樣厲害?難道是在將軍府時和慕容岸吵架吵得多了,看來人真的要處在競爭的環境中才會進步,做人是這樣,吵架也是這樣。

  溪妃的架子已經快要繃不住,諂笑兩聲:「夫人真是說笑了,本宮豈敢自封王后……本宮只是覺得,夫人這樣放縱下人,怕是早晚惹禍上身。」

  她垂眸輕笑,我的禍不就是你嗎?不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打算與她爭吵,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這樣便結束了,溪妃裝模做樣的將清亮殿到處檢查了一下,急匆匆的走了,她幾乎能聽見溪妃回宮摔花瓶的聲音。

  溪妃一走,跪了一順溜的下人連忙興高采烈的跑過來,尤其是小晴,小晴今年剛滿十六歲,正是大好的年紀,她剛剛懂事,在這偌大的宮廷里,還不會用一顆利慾薰心的眼睛去看人,更不會去算計,不過她也明白,她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下人,命賤如草芥。

  可是今日不一樣,今日她的主子,為了她與溪妃娘娘發生了衝突,她跪在身後害怕得不能出聲,可是她的主子面對溪妃娘娘,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她覺得主人的形象在她心裡已經進化成神一樣的存在了。眼淚哇啦啦的流個不停,她真的覺得自己還在做夢,她的主子竟然還替她擦眼淚。

  寒池擦了半天,小晴的眼淚還是跟小河似的落個不停,她放棄了,佯裝生氣的看著她:「別哭了,把你眼淚擦了,丟不丟人啊?!」

  小晴撲通撲通磕了兩個響頭:「小晴謝過夫人的救命之恩,從此往後,小晴的命就是夫人的,夫人在小晴在,夫人亡小晴亡。」

  她哈哈大笑,像在軍營中一樣,毫無形象:「有你這樣誇人的嗎?說你丟人還不承認呢!我知道了知道了,你不就是想要報答我嗎,沒有問題,你高高興興做自己就可以了。」

  「哈?!」

  「聽不懂?!」

  「聽不懂……」

  「天啊,怎麼有你這麼笨的人……」

  「嘿嘿,小晴……小晴是挺笨的啦。」

  一主一仆兩人還在樂此不彼的進行著毫無營養的話題,殿外一個紫衣男子負手而立,他俊美的面容上看不出來半點情緒的波瀾,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張公公湊上來,道:「王可要進去看看。」

  南羽彥回過神來:「不必。」說完,邁開步子走開。

  秋初,氣溫下降,正是剛剛好的溫度,王宮內卻永遠都是夏天,百花盛放,到處都充滿了花香,綠林中那紫色的身影慢慢離開。寒池怔怔抬頭,只看見門外一抹紫色一閃而過。待她走出去看時,已經再也尋不得蹤跡。

  而那人,其實已經取道走到了湖邊,仍是負手而立,孤寂的站在湖邊,與水天一色。

  「張安,你說,她真的還活著嗎?她若活著,為何不來找我?」

  張安,便是那一直得了勝寵的張公公。

  張安心痛的看了南羽彥一眼,道:「王請放心,一定能找得到姑娘的,姑娘……大概是不知道王還活著。」

  南羽彥苦笑兩聲,眼淚便應聲而落,「是啊,張安,她大概還不知道我還活著,我這個樣子,她即便活著,也找不到我,我這個樣子,她怎麼找得到我。」

  遠處樹蔭下,寒池的身影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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