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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我明明說是右邊……」

  流平回想起來,至今每次有人問路,他總是沒有說明清楚。不過以這次的狀況,要怎麼樣才能比「直走到底的右邊」說明得更清楚?還是應該伸手用指的?

  流平回想起縮著身子費神進行空虛戰鬥的那名男性,不禁有點同情。這個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後方叫他。

  「剛才那個人是岩村吧,你認識他?」

  「啊,鵜飼先生。」

  流平轉過身來,總算找到師父。

  「不,我不認識他,只是剛才肩膀相撞了一下。那個人是岩村先生?」

  「嗯,岩村敬一,通稱萬事通岩村。」

  「萬事通……所以那個人是殺手?可是怎麼看都不像啊?」

  「你啊,為什麼只有這種極端的想法?」

  看來這是極端的想法。

  「連殺人委託都會接的萬事通,只存在於電影世界。你的想法要現實一點。」

  說到現實,流平回想起前陣子躍上新聞版面的某個萬事通。

  「我知道了,所以他會搬佛像吧?」

  「嗯?是啦,找他搬佛像的話應該會搬……不過你在說什麼?」

  「咦,鵜飼先生,你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某個提供萬事通服務的男性,受人委託把佛像搬到山上埋起來。這名男性顧名思義什麼工作都接,所以即使覺得事有蹊蹺,依然接下這項委託。但他從委託人那裡接過佛像一看,佛像全身包著布,抬起來會覺得莫名軟趴趴。佛像當然不可能軟趴趴,其實委託人是殺人犯,軟趴趴的物體不是「佛像」,是貨真價實「歸西」的屍體——這是一段如同冒失笑話的真實事跡。

  「嗯~真的是『事實比小說還離奇』。總之不提這個,岩村敬一是除了犯罪委託什麼都接的萬事通,工作項目也包含丈夫外遇調查,或是尋找離家出走的失蹤人口,所以偶爾會和我們私家偵探搶生意,或是把我們做不來的工作轉交給他,彼此之間有各種交流。他在這個業界算是挺出名的游擊手……喔,聊著聊著,他又來了。」

  朝著鵜飼所見的方向一看,剛才經過流平身旁的萬事通岩村再度接近這裡,看來他在二樓繞一圈又回到原點。他額頭的汗珠變大,前傾角度更低,看來他明顯還沒抵達他嚮往的地面樂園。

  「喲,小岩,好久不見,這麼慌張是要去哪裡?」

  「喔喔,小U!遇見你真是剛好,知、知、知道廁所在哪裡嗎?」

  「廁所啊,廁所在走廊直走的那邊。」

  鵜飼似乎很清楚岩村這個人的個性,不是口頭指示,而是用手指。

  「謝、謝啦小U,下、下次再一起喝一杯吧!」

  岩村敬一痛苦道謝離開,走到走廊盡頭暫時停步,左右張望之後確實往右走。

  「總之如你所見,他不太成材。」

  「似乎如此,他這樣工作時沒問題嗎?」

  「依工作而定,不過他骨子裡很正直,算是挺有用的。喔,對了,現在沒空在這裡摸魚。流平,有沒有看到豪德寺家的人?我想趁現在找他們談事情。」

  5

  偵探與偵探徒弟,是在二樓吸菸區發現豪德寺家的人們。打造成露颱風格的吸菸區一角,擺放小桌子與面對面的座位,成為一個閒聊的空間。數名男性趁短暫空檔努力補充尼古丁時,三人默默心不在焉圍坐在桌旁,一人是身穿和服的中年婦女,兩人是青年。流平對身穿和服的婦女有印象,是豪德寺豐藏過於年輕的妻子。

  「嗨,您是豐藏先生的妻子……記得是昌代夫人吧?請您節哀順變唔嗯唔嗯。」

  鵜飼以不成文字的話語,表達不成話語的心意。

  昌代瞬間露出困惑的表情。

  「啊,您是之前那位偵探先生。不好意思,感謝您專程過來……」

  進行形式上的問候之後,昌代貼心為鵜飼介紹同桌的兩人。他們是豪德寺家的兒子,大兒子真一與二兒子美樹夫。兩人各自起身簡單點頭致意。

  「我是鵜飼,豐藏先生生前非常照顧我。」

  鵜飼說著極為自然坐在桌旁的空位。

  「啊,他是我的不肖徒弟。沒關係,他不用椅子。啊啊,流平,你還年輕,就站在那裡吧。」

  「是~」

  流平聽話站在桌邊,一邊和四面來襲的煙霧奮戰,一邊聆聽四人交談。

  「話說回來,雖然是這種時候,但我想商量一件事,就是關於豐藏先生要我尋找三花貓的委託。」

  「喔,所以父親為了三花子雇用的偵探就是您?」

  真一說得像是現在才知道。

  「嗯,是的。如今豐藏先生不幸過世,我想確認這項委託今後是否依照原定計劃進行。夫人,怎麼樣?我可以認定尋找三花貓的委託依然有效嗎?」

  「是的,那當然,畢竟這是已故外子的遺志。」

  「哎呀,這樣啊,我聽您這麼說就放心了。畢竟合約沒特別註明委託人驟逝時該怎麼做,所以我一直掛念這件事。」,

  「媽,請等一下。」真一點菸加入話題。「不需要檢討是否繼續委託吧?到頭來那是爸爸的貓,老實說,家裡除了爸爸,沒人對那隻貓有感情,對吧?」

  「說得也是。」二兒子美樹夫附和哥哥的意見。「到頭來,爸爸不准任何人碰那隻貓,我們想培養感情也沒辦法。像我甚至沒摸過三花子的頭。」

  「是啊,美樹夫說得對,為什麼不惜刻意雇用偵探也要找那隻貓?我知道爸爸很想找到三花子,畢竟爸爸確實很寵它,不過在爸爸過世的現在,貓根本無所謂吧?」

  「我也贊成哥哥的說法。如果是附血統保證書的高貴純種貓,那就可以考慮找回來,但那隻只是普通的雜種貓,現在應該沒辦法和附近野貓區別了吧?」

  「不,請等一下。」

  鵜飼舉起手掌往前,像是要將忽然捲起的強烈逆風推回去。

  「我能理解兩位的心情,不過這邊也有所謂的合約,而且合約有註明期限。依照合約內容,尋找三花子的任務持續到這個月底。換句話說,我直到這個月底,都有義務依照豐藏先生的委託尋找三花子,如果找到,豐藏先生有義務支付相應的報酬,合約就是這麼寫的。所以即使豐藏先生過世,要是各位擅自毀約,我這邊也很困擾……這部分請各位諒解。」

  鵜飼嚴肅低下頭。場中沉默片刻。

  真一輕吐一口煙說著「可是啊……」,表情頗為不滿。

  美樹夫則是如同置身事外。

  「既然合約這麼寫,那就繼續找吧?畢竟或許找得到。話說偵探先生,合約記載的『相應的報酬』是多少?」

  「這個嘛……必要經費加上事成報酬,總共一百二十萬圓整。」

  美樹夫忽然發出像是鴨子打嗝的聲音。

  「一、一百二十萬!」

  喝掉十二瓶啤酒結帳時,發現這裡是黑心酒吧,帳單寫著「啤酒一瓶十萬圓,總計一百二十萬圓」——顧客這時候的反應肯定就像他這樣。流平有點可憐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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