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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消息告訴吳邪先生。但我們開始尋找之後,卻發現有兩個吳邪在世面上活動,其中一個在墨脫後就消失了,另一個一直在全國各地出現。我們蹲守在墨脫尋找失蹤的那個吳邪,同時決定把墨脫作為我們的據點,把另一位也集中到這裡。一旦兩個人都出現,我們希望能夠在比較後找出真正的吳邪。」「二十年前怎麼可能有人會知道我長什麼樣子?」我就問道。「你當時已經七歲了,可以據此推測出你將來近八成的樣子。」張隆半說,「好了,我只需要十五分鐘就可以把你們分辨出來,但你們會吃一些苦頭。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假的那個我們一定會除掉,所以你們必須竭盡全力證明自己是真的。」「等一等。」邊上那老兄就說話了,「你們憑藉什麼來分辨真假?你們什麼都不了解。」「很多人告訴我們,吳邪是一個十分弱的人。但我們覺得,很多事情都可以偽裝很長時間。所以,強弱、智慧都無法讓我分辨。我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吳家的吳三省可以同時出現在相隔幾千公里的兩個地方。我何嘗知道,你們兩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想太多了。」我就說,「弱和笨的就是真的,我就一笨蛋,你何必給自己設套?」「因為我不可能靠這些來確定誰真誰假,所以我才需要把你們兩個放在一起。」張隆半道,「我的方法你們聽完就明白了。別害怕,如果是真的,就一定沒事。」說完他打了個眼色。邊上的張姑娘一下就從包里搬出一個四四方方的長木盒,放到我們面前。我一看這個木盒裡裝著的東西,幾乎立刻尿到了褲子上。第二十七章 七個吳邪其實那並不是什麼酷刑用的刑具,這東西本身並不能對我們造成傷害。但對於牽扯到這件事情的人來說,這個東西的威懾力是巨大的。我轉過頭去看身邊的人,對方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是七個人的人頭。姑娘把人頭一字排開,放到我們面前的茶几上。人頭應該不太新鮮,經過了什麼處理,顏色發黃而且面色安詳,但一看就是死亡了的狀態。讓我頭腦發脹的是,這七個人都長著同一張臉。我的臉。「這……這是怎麼回事?」我結巴道,「為什麼有那麼多我?」「很多事情不是一次就能成功的,一個完美的複製品後往往伴隨著很多次品。次品沒法回爐再造,也無法流通。」張隆半說,「於是,他們只能作為資料存在。」「這些是……」「這些是你們其中一位的鋪墊。在你們其中一位變成吳邪之前,這些人也曾經有可能變成吳邪,但顯然,他們的運氣不太好。」我看著這些人頭,還是有點無法理解:「但是,他們都死了。即使他們失敗了,也不至於要殺了他們。」「你知道我姓張,也應該知道我的來歷。當年,判斷易容是否成功,不是靠臉就可以的,要從身到心都天衣無fèng,需要常年和被模仿的人時時刻刻待在一起。但是,時間長了,有些人就會和被模仿的人產生感情,而不願意執行自己的使命,這種人往往會逃亡海外。易容的技術其實很難長期使用,因為想真正去瞞熟悉的人是很難的,只有在某種體制下,很多不可能的事情才能實現。」張隆半停了一下,似乎在從頭梳理,片刻後才道:「我們在一段時間內,發現有人在全國範圍內大肆搜捕名叫張起靈的人,於是開始介入,發現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陰謀。我們旁觀著這個陰謀,並且開始發現事情變得越來越不可控。為了讓事情重新可控起來,我們只好悄悄干預了一部分,收割了一些讓我們眼花繚亂的人。」「那你們是佛爺的人,還是真正的張家人?」我問道,其實並不能完全聽懂他在說什麼。「早就沒有真正的張家人了。不過,張大佛爺在很久之前,就已經不屬於我們的體系了。」張隆半說,「大陸內亂的時候,我們在香港進行國際貿易的一支體系相對完整地保存了下來。」「那麼這些人,都是你們殺的?」「是的,我們的前輩負責了其中的大部分。」張隆半說道,「如果你了解你們家族參與的整個陰謀,你會發現很多地方都有我們參與的痕跡。其實,我們一直在看著你們。」說這些的時候,張隆半流露出一種傲慢而又淡定的情緒,這種感覺我很難形容。後來我發現,那是一種發自本身的、類似於貴族的氣息。但又不是貴族,那不是一種奢華的貴氣,而是一種長年洞悉一切的優越感。「具體的事情我會在分辨完你們之後,再告訴你們中真正的吳邪。現在,我們開始吧!」張隆半對張姑娘使了個眼色,張姑娘和另一個人就把七個人頭抬著靠近了我們,說道:「只有一個問題——你們分別仔細看這些人頭,說說哪個最像自己。」我和邊上的老兄互相看了一眼。我心說:這怎麼能判斷出來啊?到底像不像自己,完全是見仁見智的,而且這些人頭都是我的臉,看著就讓我覺得頭暈目眩,根本無法判斷。「只要按照感覺分辨就可以了。」張隆半說,「判斷的權力在我。」猜的話,只有七分之一的機會。我腦子發脹,簡直無法直視人頭。邊上的假吳邪就對我說道:「你不要上當,這是無論如何也分辨不出來的。我們只有都拒絕,才有一起活命的機會。」「其實並不是這樣。」張姑娘說,「對於我們來說,如果實在分辨不出來,我們只好挑斷你們的腳筋手筋,把你們關在一個房間裡,等你們都老死了。」「我不相信你們會做出這樣的事來。」我反駁道,「我們無怨無仇對吧?」「你們只有十分鐘時間,否則你們只能在某個地方爬來爬去度過下半輩子了。」張隆半對我說的話毫不在乎。我心裡直犯嘀咕,邊上的假吳邪又看了我一眼,忽然就說道:「我已經選好了,給我紙筆,我寫下來。」「你他媽的!」我一下就罵,「說話像放屁一樣。」「因為我相信他們會幹出那種事情來,你最好也快點選吧。」他說道。我腦子裡嗡嗡的,看著面前的七個人頭就覺得天旋地轉。哪個更像我?我靠,如果我選錯了,我就成第八個腦袋了。想不到我的腦袋還能成為收藏品,而且還能成套。我想起以前打大菠蘿遊戲的時候,心裡罵道:狗日的,自己也會有這獵頭族的待遇。「你選不選?早死早超生。」張姑娘看著我催促道。我罵道:「選錯了又不是你的頭曬成梅乾菜,能讓我為我的腦袋好好負一回責嗎?」「行,那就讓你好好琢磨。」張姑娘看著我,似乎覺得好笑,「不過這關頭上,你還能調笑,也算是個爺們兒。你要錯了,我會讓你死個痛快的。」我不理她,再次看七個人頭。哪個像我?哪個像我?我靠,都長得那麼衰,每個都他媽像啊。思路,思路,我要一些思路,一個思考方向。我拼命逼自己想:哪方面的思考容易理清思路?是年齡嗎?根本看不出年齡,都死成這樣了,還怎麼看出年齡?我想想我老娘以前是怎麼形容我的長相的,好像是——看著不像是生出來的,而是拉出來的。媽的,老娘,你就不能有點建設性的調侃嗎?「還有三分鐘。」「別催,你一催我,我就煩!」我大罵。「好好好。」張姑娘說著退到一邊去了。我再次看向那幾個人頭,忽然靈機一動。煩——我上大學時,有一個似乎是喜歡我的女孩,對我說過一句話,說我的臉很安靜,看著人不煩。第二十八章 艱難的選擇這裡哪個人看著不煩?臉最安靜、最淡定的那個。我想想,忽然又覺得不對。那女孩覺得我的臉很安靜,會不會是因為我那時候懶得像一攤爛泥一樣?而且,我也很難分辨出這些人臨死時的狀態。看著最安靜、最淡定的,也許是因為死的時候最絕望,不一定是長成這樣的。我晃頭,知道自己這樣是在浪費時間。已經沒時間讓我瞎琢磨了,我只好深吸一口氣,又看了一遍人頭。據說在最緊張的時候,人腦的思維速度會加快十幾倍。這一遍雖然只有十幾秒鐘,但七個人頭的所有細節,還是全部在我腦海里排了出來。我一下就看到,其中一個人頭不像其他人頭一樣閉著眼睛,而是眯著,我能看到他的眼珠。「讓我過去,讓我過去。」我說道,「把這些人頭的眼睛全部給我扒開。」「眼睛?」眼珠是不能易容的。我心想,和我最像的人,一定是和我所有的細節都像,那麼眼珠也一定像。我這段時間研究過易容術,看了很多文獻,其中就有一些記載了辨識易容最簡便的方法,也就是觀察對方的眼珠。因為人眼的眼色深淺、眼白、眼白中的血絲,還有瞳孔的大小,都是不同的。眼珠的細節,因為需要貼得很近才能看到,所以,如果不是和我特別親昵的人,一般是無法看見的。而我其實沒有和我特別親昵的人,甚至連我自己都不太會注意自己眼珠的細節。恰巧我最近在看這方面的書,所以特地看過自己的眼睛,這才一下讓我抓住了機會。不管對方是不是朝這方面考慮的,至少這是一個思考的方向,不至於讓我那麼絕望。他們解開了我們兩個人的手銬。反正時間也快到了,假吳邪開始在紙上寫下自己的答案,我則翻開那幾個人頭的眼皮,去看他們的眼珠子。一番觀察下來,我發現自己是個笨蛋,因為所有死人都是翻著白眼的,只有那個眼睛微微睜開的人眼睛正視前方,說明死的時候死不瞑目。那個死不瞑目的人,眼珠和我並不一樣。我看向張隆半,問道:「我能把這些腦袋弄壞嗎?」「你想怎麼弄壞?吃猴腦嗎?」他問道。我道:「我要把他們的眼珠摳出來。」「放棄吧,防腐處理沒法處理到眼球,他們的眼珠都是樹脂的。」張隆半就搖頭,「而且你沒時間了,趕快做決定吧!」「等一等。你們就沒有想過,因為你們的這種行為,真正的吳邪肯定會由於自己的性格弱點,在驚恐下作出錯誤的選擇,最終你們可能錯誤地殺害我。」「我們不在乎。」張隆半並沒有絲毫遲疑,「我們對你們作選擇這件事,絕對有百分之百的信心。」「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有信心啊?我現在對自己超級沒信心。」這時候邊上的假吳邪就說道:「你能不能快點?不行就蒙一個,少他媽那麼多唧唧歪歪的事兒。」我看著假吳邪的臉,心說蒙一個、兩個也就算了,七個都蒙中的概率未免也太小了,蒙他媽的腿啊。等等,蒙蒙蒙。我皺起眉頭——剛才那些人說的話,全部都在我耳邊響起。「我們不在乎。」這是張隆半說的。他們不在乎是什麼意思?不可能不在乎啊。如果他們的目的是尋找吳邪的話,肯定會考慮到,如果我被這種情況嚇得屁滾尿流,很可能會鬧烏龍,那他們就找不到吳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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