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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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昏暗,雨聲簌簌,淅淅瀝瀝的雨聲急促,噼里啪啦打在屋檐上的磚瓦之上,四周的風都夾雜了一絲寒意。

  賀千空手執起殘卷,滿是討好:「這是夫人給我的麼?」

  林姝蔓冷哼別過臉:「七月十九世子生辰,本想那日再給。」

  要說人的性子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自林姝蔓嫁進來,賀千空往日暴虐冷冽的性子雖收了收,可若是哄人,他到底還是難以開口。

  別說話本子上的什麼「卿卿我心裡只有你一個」這種肉麻的話,便是一句「夫人,我錯了」,在賀千空的胃裡翻騰半晌,好不容易到了喉嚨,又被他咽了下肚。

  他只能攬住小姑娘纖細的腰身,想將人拉近懷抱,哪知林姝蔓偏不依,小手不安分的抵在胸膛亂動,暗暗折騰了好半晌,雨幕漸漸微弱,男人鼻息的熱氣磨得林姝蔓耳尖發癢,他才輕聲道了一句:「夫人,是我誤會了。」

  這話一出,小姑娘眼裡的寒意去了大半,小手頓住。

  賀千空見勢頭大好,又抬起她的下頜,輕輕地啄,慢慢的咬,將她的唇舌攪動得紊亂。

  一吻下來,林姝蔓面色緩和,卻還是冷著臉。

  慣會用這種招數哄人。本來心裡就堵了二公主一事,又被他一番誤會,她這口氣可咽不下去。

  想到此,林姝蔓狠著心腸推開他:「世子自重。」

  發現小姑娘這次的氣性不像以往,賀千空一時手足無措,「我……」

  不知何時,瓢潑大雨漸漸停止,只有零星的雨滴在迴廊屋檐之上,又順勢滴答在條石小路上。

  林姝蔓對上他的眸光,捏了捏指尖,「世子可還有其他事?」

  見她作勢要走,賀千空一把拉住她,雨聲滴滴答答,他摸索她素色縴手,「我曾經幻想過婚後,也許一輩子不成婚,也許和一個門當戶對的正妻成親,或許再有幾個合心意的妾室。」

  林姝蔓挑眉,「世子何意?」

  大雨過後,天幕一片澄澈,明月高懸,星子點點,女子在滿園的的燈光中,回眸凝望,她的眉目一如兩人初見,如盈盈秋水,脈脈星月。

  她的目光好似四月里拂過新樹梢枝頭的春風,讓賀千空沉醉。

  賀千空定了定神,終是開口:「我從未想過會和夫人成親。」

  在他獨自一人的歲月中,成親不過是朝政上的一個籌碼。

  林姝蔓呼吸一窒,眼角微紅。男人此刻說這些,是在氣她麼?

  賀千空緊握她的小手,拇指不由去拭她眼尾的胭脂紅,「若是沒和夫人成親,我或許會過方才說的那種日子。」

  「可我遇到了你。」

  遇到了她,忽覺一切都有了顏色,想與她一起過完這漫長一生。春來賞桃花,秋日看孤月,夏時湖上泛舟,摘蓮子荷葉,冬日紅泥溫小酒,對飲三千不知醉。

  一切都因為和她一起,才有滋味。

  林姝蔓心底不爭氣的一顫,不明所以。男人這算什麼,打了一巴掌又要開始哄她開心麼?

  可月色溶溶之下,男人漆黑冷淡的雙眸中,是少有的認真和柔情,如一潭冰水,竟然在春日融化了,好似能將人溺死在其中。

  還有此刻的話語,也是少有的柔腸。

  林姝蔓不由發怔:「世子……」

  周遭風聲四起,樹枝上的花朵低垂額頭,雨滴低落。

  半舊羅紋石榴裙的衣角隨風舞動,林姝蔓滿頭青絲只綰成個簡單的圓髻,發上的素色銀簪隨她動作搖曳。

  但比之更奪目的是小姑娘蕩漾水光的肌膚,澄澈透亮的脈脈雙眸,在縞素的月光中,視線仿佛刺到男人心裡。

  賀千空不由苦笑,在他小時,旁觀鎮國公冷落趙氏,趙氏鬱鬱寡歡纏綿病榻,他便覺這世間情愛當真可怕,一個人的喜怒哀樂全都系在另一個人身上,如此可怖。

  倒不如從此遠離這些情感,只冷心冷肺過一生也不算得遺憾。

  因如此想,他一直逃避對林姝蔓的感情,只用「正妻」當做藉口。但時日一久,心底的那些情愫時時縈繞心頭,攪得他不得安寧。

  今日,當看到林姝蔓與白澤遠相談甚歡,他才知道即便他心腸冷硬,心卻還是軟的,會痛會流血。

  才明白,原來鍾愛一個人,當真牽腸掛肚,身不由己,只想她喜,她樂,想將她放在心底最隱秘的角落,不讓外人靠近。

  半晌,賀千空嗓音沙啞,「我一直心悅你。」

  在這事上,他一直在拖泥帶水,瞻前顧後,可心底熱烈的、絢爛的情愫,已經再不容忽視。

  不若直接說出來。

  賀千空將她攬在懷中,撫摸她柔順的青絲,「我嫉妒白澤遠能與你相談甚歡,我嫉妒一切靠近你可能奪走你目光的人,我只想你的視線長久停留在我身上。」

  頓了頓,他又道:「真的很難相信,有朝一日我會說出如此肉麻的話,你也許會不信,但我可以等,十年、二十年,不論你心中有誰,我都會等你。」

  四周到處都是水滴聲,合著街衢之上打更的敲擊聲,鑽入林姝蔓的耳中。

  可她仍是聽清了男人的話。

  在皎潔的月光下,她澄澈的雙眸瞪大,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昏暗的天色下,男人的懷抱炙熱,卻不如他的話語更加熱烈,彷如一團火焰,從兩人肌膚相接處被點燃,流經林姝蔓的四肢百骸,在她心底熊熊燃燒。

  兩世為人,她從未聽過如此熱烈的心聲,好似將她整個人包裹在火焰中,無處可逃。

  賀千空將她摟得更緊了些,「今日我真的害怕,害怕你會離開,才會莽撞質問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萬事開頭難,也許是酒意上頭,亦或是月色皎潔,女子的眼眸如春風吹拂,男人不自覺將心底最隱秘的角落展示。

  許久,林姝蔓不動亦不言語,賀千空有些慌亂,手心汗意涔涔。想再說什麼又不好開口。

  「世子。」小姑娘忽然推開他。

  一滴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在兩人腳邊的青石板上,林姝蔓立在空濛夜色中,嬌靨緋紅,輕啟朱唇,「世子,我也……」

  與你一般心思。

  然而話到嘴邊,就聽身後樹影婆娑,常四一襲黑衣出現在陰影中,對兩人行了禮,「世子,朝中來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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