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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濟聽得呆了,惶惶不語。

  夕陽西下,窗外寒梅背花眠,之後的時辰,兩人皆悵然無話。

  吉時已到。張燈結彩山莊內外炮聲鼎沸鑼鼓喧天,喜氣洋洋的迎親樂曲飄揚數里,想必遠在洛京城中,都能聽得到餘音繞樑。

  凌微樓主夫婦高坐喜堂之上,夏丹樨一身紅衣,擺出以假亂真的滿是笑意牽著新娘冰冷的小手。兩對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而江湖各方高朋親友也紛紛前來拜帖道賀,上百桌賓客歡聚宴飲,好不熱鬧。

  唯有天公不甚作美,婚宴之中突降暴雨,颯颯陰風雷聲震耳。儘管如此,並不叨擾廳中賓客歡飲高談,一派祥和。

  為防夫人看出女兒破綻,從昨日起,凌微樓主便在夫人所飲茶水中稍放了些不傷身體的安神藥糙,使她精神有些恍惚。

  加之夫人身體本就孱弱,如此烈烈飄雨寒風一吹,便覺有些頭疼腦熱,匆匆聽賓客喝了幾杯酒後,觀了禮成,便由她夫君護著回去休息了。

  賓客宴飲歡樂,喜酒還在繼續。無人知道瓢潑大雨之中,一個濕透的高大黑影,正踏著濺起的水花,一步一步靠近打著紅色燈籠張燈結彩的楓葉山莊。

  ***

  拜過天地眾人,新娘先被送入洞房,關上房門之後,且算是一事終了。

  謝律整程婚禮之中,只閒閒坐在最靠近新人處吃酒,觀賞夏丹樨的動人演技。而那邊洞房大門一關,他這邊就馬上扔下酒杯去喜堂隱藏的小隔間裡找到臉色慘白的慕容紙,餵他服下補丹,又把他引到桌邊坐著歇息。

  只等雨勢稍小,便準備抱他回去躺下修養。

  卻有一陣風雨帶著些零落碎花,從窗飄過,混著一陣悄然雨血腥風,讓謝律警覺地皺起了眉。

  這……似是很是危險的氣息。

  多年征戰的敏覺性,讓他猛然站起身來,同時就聽得外面幾聲淒聲慘叫,還有一人嘶聲大喊:“莊主,莊主――魔教――”

  話音未落,喜堂廳門轟然大開。

  賓客一陣騷亂。只見門外一個及其高大的孤影,一襲黑衣身負重劍,周身殺氣騰騰陰鬱至極。

  夏丹樨此刻正在喜堂最外,一身紅衣正與熟識賓客喝酒歡談,尚未及反應,便被那人一刀揮過,身後的酒桌當場直直斬成兩段。若非當時旁邊正坐著烏陵門少當家眼明手快推了他一把,恐怕他當即便要命喪當場,連哼都來不及哼上一聲。

  “糟了,是蒼寒堡護法段錫!”

  唐濟只落下這話,便旋椅上前。其餘賓客此刻也都反應過來,凡是學武之人,見魔教之人如見世仇,紛紛群起而上,一時間剛才一派歌舞昇平的大廳內便亂作一團。

  謝律倒還好,他本就坐在廳中最里的桌子,護著慕容紙一人遠遠觀戰。心下卻有些暗怪――來人是誰,倒是清楚――這人便是那曾與三小姐有過私情的魔教護法段錫。

  小姐死訊從未公之於眾,亦不知段錫知不知道。但無論知或不知,兩人有那等前緣,小姐大婚之日他過來鬧事尚算情有可原。

  只是,身後滂沱大雨之中,並未見其他魔教教眾身影,所以,那邊統共過來的,就只得他一人而已麼?

  這魔教護法到底是何等膽量,敢大婚之夜隻身來闖這武林名門正派賓客雲集之處的?

  然而,只過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謝律就終於明白他如何敢來了。

  但見段錫手中那把重劍如黑色旋風一般不斷幽舞,將他異常高大的身影幾乎籠罩其中。以其身為中心,那把重劍劍圍氣場直接講圍攻眾人格擋在外,周遭桌椅樑柱被撕裂破壞得一塌糊塗,順帶著血花四濺如落紅遍地。

  一時間,周遭人傷的傷、退的退,外面雨聲不絕,廳內竟沒有人再敢衝上去。

  重劍稍稍停滯,謝律終於看清了那段錫的臉。只見那人臉上有道傷疤,生得倒是英挺俊朗,眼神卻陰鷙冰冷。見已再無一人敢上前,他扯出一抹冷笑,肌肉盤虬的手臂拎著那重劍,一步步只向一人走去。

  那穿著紅色喜服、受傷跪地的悲催假新郎官夏丹樨。

  此刻廳中眾人在段錫眼中,都弱得如遍地螻蟻一般,這夏丹樨亦是螻蟻。段錫舔了舔唇邊沾染的血點,眼中滿是殺意。但是螻蟻竟敢妄想娶他的女人,他便絕不能放過他。

  呃……如此情況,要上去幫他麼?

  這若是從前,謝律自認為論武功實力,自己或許還能與這段錫一戰。可是如今中了蠱毒身子虧了不少,自知已不是這段錫對手,此刻若是貿然上前,多半也是送死。

  何況他同夏丹樨一直都是對頭,何必為他拼命?

  只是,難道就如這般在慕容紙面前淡定端坐,眼看著認識的人被殺而不作為麼?

  正想著,只見夏丹樨面前數道金光閃過。段錫側身一躲,一排金針羽箭排插在他身側的門柱之上。

  輪椅之上,唐濟手持機弩,見段翌躲過這一招,馬上開啟□□繼續向其連射,而左手亦往椅子扶手一拍,扶手半開,其中亦是銀針箭筒,左弩右針雙雙向段錫射去。

  段錫見狀,扯起一抹獰笑,根本不顧劍弩銀針劃破臉頰手臂,提重劍直直超唐濟而去,劈頭直直破風一劍,瞬間掀翻了輪椅,而唐濟摔落之時,謝律身邊慕容紙亦猛然起身。

  “阿紙!你――”

  但見慕容紙並未上前,只以蒼白指尖抓著桌邊,瞬間廳外雨聲大作,像是翻滾了開水或者什麼東西炸裂了一般,轟然連接雷鳴漫天,聲聲可怖。

  就連段錫都為之一驚,他眼神銳然,一眼便看到了遠處的慕容紙。

  [正文 第43章 完全暴走了啊]

  就連段錫都為之一驚,他眼神銳然,一眼便看到了遠處的慕容紙。

  可是那雷鳴驟起,該是天象使然,又如何會同此人有關?還在驚疑不定間,便有三道天雷,突然直直穿頂,從他頭上砸落了下來。

  “阿紙不要――!”

  謝律一把攬過慕容紙,就見慕容紙咳出了一大口血噴在他臂彎之上。謝律雙目一紅,嘶聲吼道:“不行!阿紙!別弄了!你會死的!”

  慕容紙平日裡在聽雪宮以外的地方控屍,雖會消耗心力,可睡上幾日吃些補藥,終歸也能恢復得差不多;與之相比,那控風控雨的異術,則等同於要他直接拿命來開玩笑。

  若非危急關頭,慕容紙自己也極少用那禁咒。謝律同慕容紙在一起那麼久,統共也就知道他用過兩次。

  一次是謝律剛來雪山不就,跟隨慕容紙同去採藥。那日出門時原本天氣晴朗,哪知道回程路上忽遇暴風雪,一時間天昏地暗不見日月,大雪瞬間積到腰上,只消片刻,就要將二人活埋。

  那日慕容紙第一次在他面前用了控雪秘術。只短短一咒之間,原本暴風的雪山便雲消風散,再現晴空,可是之後慕容紙卻咳一路的血,回宮之後,又足足修養了一個多月才有所好轉。

  而第二次,便是齊琰帶人上山鬧事那次。

  謝律雖沒有親眼看到,但後來聽夜璞說過,慕容紙是引來了冰風雪暴才將那些人盡數趕走。

  好在那次慕容紙人在聽雪宮中。那宮中似有什麼慕容紙師父早年留下的陣法,能讓其身處其中使用異術得以少受傷害,因此只是修養了數日便得以下床。

  可如今,他本就遠離雪山,單是控屍便叫他虛弱無比,還硬撐著為那唐濟引什麼天雷?!

  驟然又聽身後一道閃電轟然。段錫若非閃身極快,幾乎被這一道雷劈中。此人適才已被墜落的房瓦傷了頭,如今滿臉是血,那冰冷的臉上也出現了驚魂未定的神色,此刻血紅雙目更是鎖定了慕容紙,以看妖魔鬼怪的神情定定看著他。

  慕容紙哪管那麼多,口中又悄念起咒,血水順著唇角不斷滑落,臉色慘白髮青。謝律簡直要瘋,叫他住手他也不肯聽,只得咬了咬牙直接上手往他睡穴狠狠一點,接住他墜落的身子安放在椅上。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總歸你是鐵了心要保護唐濟他們就是了!

  那自然是我來就好不是麼!

  反正我本就殘命一條,一命換一命死了也不虧!

  旋即飛身上前,路過還搶了一個瑟瑟發抖的少俠的劍。那邊段錫冷笑一聲,迎神上前重劍隔空一揮,就在他以為自己這一劍便是劍風威力也足夠將謝律震得胸骨盡斷之時,卻陡然發現揮劍而去之處全然撲了個空。

  來的那人,以其幾乎看不到的速度,晃身一下便鑽到了他揮劍之手的內側,行雲流水一劍戳出,劍尖橫在段錫腰上,再戳不進,謝律與段錫皆是一驚。

  這是穿了什麼?謝律隨即閃身便出段錫劍圍,跳落回唐濟身邊,扶起他暗自心驚。

  段錫更是臉色驟變――許多年間,已再不曾有人能攻至其手臂範圍內,更何況那人不但進來了,還刺了他一刀。若非他料想今日要以一敵百,多少穿了一件寶甲,剛才他一時大意,可能已然全盤皆輸。

  沒見過。

  段錫眯起眼睛。正道之人,但凡有個三下兩下,蒼寒堡不可能一無所知。

  這個看著面色病歪歪的男人……究竟是什麼人?

  謝律當下心情可謂沉重異常。剛才段錫不知他實力,才叫他輕易偷襲成功,可誰知一劍竟然沒刺進去。

  這段錫本來就強得就有些逆天了,還穿那種刀槍不入的東西,這要別人還怎麼打?!

  可是,卻又不能不打。

  “夏銘!你還能站起來麼?莊主,莫放了暗器!還有你們――莫要看戲了,看家本領都拿出來!江湖正道聲名在此一戰,莫不是那麼多人要輸給魔教區區一人麼?!他身上既打不動,都給我打臉!”

  必須速速解決掉他。不然他不死,我們怕是要全亡了!

  “有意思……”段錫獰笑一聲,閃身便逼近謝律眼前,重劍一揮便將他與唐濟雙雙擊飛出去十餘米開外,剩餘之人躍躍欲試本來還要上前,此刻回神過來,哪還上前,在段錫重劍追殺圍砍之下私下逃散,盲頭往裡跑到,甚至就連逃的地方都沒有。

  唐濟雖雙腿未愈行動不便,反應還是極快,尚未落地之際,空中翻滾之時手中□□便對著段錫又一陣猛射。射在段錫身上的那些還是盡數被彈開,可好歹有那麼幾隻再度劃破了他手臂臉皮,甚至一枚直直對口,可惜被段錫咬在了嘴裡,牙齒卻也崩出了血來。

  而旁邊夏丹樨,畢竟在朝也是個水師校尉,武功便是比謝律有所不足,也算是遠在他人之上,就見他突然挺身而起,手中劍間直指段錫後頸,只可惜段錫適時回頭,那劍尖只在他脖子上擦出了淺淺痕跡,而段錫重劍一揮,夏丹樨直接被他一劍擊中肩膀,從門打出了大廳,血肉模糊地落在台接下的瓢潑大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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