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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

  廚房很快就把吃的送過來。

  聽差走進屋,把東西一一在小桌上擺開,盛了一碗白粥,請宣懷風來吃。

  宣懷風過來坐下,把碗在手裡端了端,覺得燙,又放下了,回頭看了白雪嵐一眼,問,「你吃過了?」

  白雪嵐一呆,失笑道,「可不是,忘了呢。」

  便下了床,也到桌子旁坐下,叫聽差另取碗筷,給他盛白粥。

  宣懷風瞅瞅那桌上,實在素淨了些,和白雪嵐說,「你怎麼也吃這種清淡的東西?叫廚房弄點葷菜來吧。」

  白雪嵐反問,「怎麼,你是愛清淡的人,我就應該是鄙下的肉食主義者了?」

  宣懷風不禁好笑,「好意和你提一句,為什麼就牽到這麼高度的問題上去。何況,肉食主義者並沒有什麼鄙下,照西方的科學家看法,在食物鏈上,吃肉的動物反比吃草的動物高等,而且……」他掃了白雪嵐一眼,把唇淡淡地抿了。

  說了一會話,白粥已經稍冷了,他端起碗,靜靜喝了一口。

  白雪嵐盯著他的唇,就那麼柔美地輕貼在瓷碗的邊緣,淡紅色唇瓣與白玉瓷陪襯起來,驚心動魄地美麗。

  喉嚨不禁有些焦渴。

  「而且什麼?」白雪嵐笑著問,「你是想說,吃肉的動物,也總比吃草的動物兇殘?這一點,我其實也知道。我生性愛腥重葷,吃東西口味重,更應當是個殘暴份子了。你就算直說出來,我也不會生氣。」

  宣懷風說,「我只是說,吃肉的動物,比吃草的動物更有生存能力。這也算是一種讚美,你卻凡事都想像成我在對你腹誹嗎?」

  白雪嵐好整以暇道,「不敢,不敢。這只是單純的討論西方科學的問題罷了。那麼還有另一個觀點,我曾在法國科學雜誌上看過,是說肉食性動物的欲望,往往比草食性動物強烈,你怎麼看?」

  精明的黑眸帶上一點笑意,饒有趣味地打量著對面的人。

  宣懷風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微微垂著眼瞼,慢慢把白粥連喝三四口,放了碗,和他正對著臉,認真地問,「我們現在這個樣子,你覺得算是什麼呢?」

  白雪嵐說,「還用問嗎?我對你的,當然是愛情。」

  「這是你的看法,我卻不能苟同。」宣懷風頓了頓,一臉冷靜地說,「退一萬步說,就算用愛情來比喻,也未必是好的愛情。依我看,只是沉淪於色慾的產物。你的想法,恐怕以為愛情之類的玩意兒,就是欲望方面的故事。」

  白雪嵐神色正經起來,從容不迫地道,「請稍停,你這樣說,我就不服了。」

  要在往日,宣懷風萬萬不會和他做這方面的交談。

  但經了一天的事,此時此刻心境,竟出奇地平和,很有既然在沙場上廝殺多年都沒有結果,握手言和倒也不妨的讓步。

  宣懷風說,「那好,請你解釋一下。」挺直腰,擺正了坐姿,朝白雪嵐打了個請暢所欲言的手勢。

  白雪嵐說,「照我個人的觀點,愛情這樣事物,和做人有異曲同工之處,既要長期經營,又要從小處入手。不知你同意嗎?」

  這兩句話,倒沒有可指責之處。

  宣懷風略一思忖,很客觀地點了點頭。

  白雪嵐接著說,「先說做人。若有點出息,就應該有志向,有胸懷,創一番事業。若沒有出息,那就是庸庸碌碌混日子,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過是混吃等死的角色。如果換做愛情比喻,前一種,因為有偉大的胸懷,姑且叫它做高尚的愛情,後一種,因為太平庸了,姑且叫平庸低俗的愛情。在你心裡,嚮往的就是心靈層面的高尚的愛情,是不是?」

  宣懷風沉吟片刻,只能又點了點頭。

  「但是,不管是高尚的人生,還是平庸的人生,只要是人,總有個吃飯穿衣的本能要求。就算歷史上的偉人,也必定先要解決吃飯穿衣的需要,才能當他的偉人。而且,就算他已經當了偉人,我想他也少不了吃飯穿衣這種俗事,是不是?有些事,俗是俗了點,卻是必不可少,而且必須有了它,人生才有了基礎,才能朝高尚的地方走。」

  宣懷風聽到這裡,臉色已經微變了,對白雪嵐擺了擺手,道,「你也請停吧,我知道接下去,你要說什麼了。愛情可以比作人生,這我贊同,但那種事比作穿衣吃飯,卻是一種狡辯。人不穿衣吃飯就會餓死冷死,這是基本的生存條件,可愛情要是不天天在被窩裡翻滾,難道就要枯萎嗎?既這麼說,青樓里的姑娘們豈不是最有資格講愛情的人?而相愛的,兩地分居的夫妻,倒索性離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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