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白雪嵐很有風度地聽他說完這番話,一個字也沒有反駁,淡淡說,「你叫停是對的,這個問題,像你我這樣對坐口辯,若能討論出個結果,那才叫奇怪了。」

  看著宣懷風,施施然挑眉而笑。

  英俊的臉龐,既有著微妙的魅力,又似乎邪氣危險得很。

  宣懷風被他宛如注入了魔力的黑眸盯著,手腕微微一顫,剛夾了的一片醬黃瓜便從筷尖滑了下來。

  白雪嵐筷子也恰好伸到碟邊,在下面穩穩接了,發出低沉的笑聲,「沾香齋師傅最得意的手藝,可別浪費了。」

  手臂橫過桌子上空,夾著那片香脆脆的瓜片,輕輕在宣懷風淡紅色的雙唇上一觸,柔聲道,「張嘴。」

  宣懷風精緻的臉刷地白了一白,下一秒,又刷地一下,全轉了不知所措地潮紅。

  他把筷子一放,站起來就往後退了兩步,舉起手,猛地擦上面殘留的淡鹹味。

  好像那醬黃瓜上面沾了無藥可解的毒液一般。

  宣懷風擦了兩三下,大概覺得自己的動作太示弱,恨恨把手放下,站直著低頭去看白雪嵐。

  白雪嵐也正抬著頭,盯著他看,大模大樣的,一點心虛的意思也沒有。

  宣懷風覺得那種目光,就像一隻獅子看著一隻自己利爪下的羚羊,很篤定,很從容,只是因為它吃定這隻羚羊了,故此,篤定從容之中,又有一種君王般的高傲。

  宣懷風有過幾次前車之鑑,知道再和這目光倔強對視,絕不是什麼聰明法子,只能挑起白雪嵐的狂性,下面必然要吃一次大虧。

  他裝作口渴,避開讓人渾身發熱的視線,走到木柜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幾口喝空了杯子,用如常的口氣說,「晚飯吃過了,你好好休息,我回房去了。」

  白雪嵐半晌沒做聲。

  不過也沒有反對。

  宣懷風便當他默許,朝著門外走,到了門邊,猛然心裡動了一下,想起昨晚自己一走,白雪嵐就不知怎麼胡鬧,發了一場高燒。

  這種事必須先預防一下。

  他只好停下腳,回頭打量白雪嵐。

  偏偏白雪嵐的情緒,不希望被人瞧穿時,是誰也瞧不穿的,臉上淡淡的一絲波瀾也沒有,像三月湖面剛下過一場細雨,起了濃濃一重霧,把所有的都嚴嚴實實遮了。

  宣懷風打量半天,也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氣呢,還是感傷?

  或者不在乎?

  或者只是擺出個高深莫測的模樣,故意試探自己?

  心裡拿不準,宣懷風便覺得十分無奈,嘆了一口氣,放軟了話,「我今天實在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行嗎?」

  白雪嵐這才開口,「我有不許你走嗎?說些這麼委曲求全的話,給誰聽呢?」

  冷冷一笑,唇角勾起的弧線,簡直就像臉上硬生生撕開了一道傷口。

  宣懷風聽他這種找茬的語氣,思忖了片刻,然後一跺腳。

  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

  白雪嵐見他出去,仍舊保持原來的模樣,坐在椅上不動。

  片刻,不見宣懷風轉回來的身影。

  白雪嵐英俊剛毅的臉上,受傷的憤怒一絲絲浮上來。

  那些憤怒是沒有極限的,像山崩地裂時,大洋的水倒灌回江河一樣,遠遠超過江河可以承受的容量,因此漫過了一切的邊緣,不管是良田還是人畜,一律遮天蔽日的淹沒。

  每淹沒一分,那張平日裡掛著悅目微笑的五官深刻的臉,便令人毛骨悚然地越猙獰一分。

  白雪嵐坐在椅上,氣得渾身打顫,上下細密潔白的門牙緊咬著,磨得吱吱作響。

  懷風。

  宣懷風。

  宣!懷!風!

  這三個字,像三根針,扎在他眼睛裡,耳朵里,心口上。

  白雪嵐渾身充滿了一種瘋狂的衝動,慫恿著他從這屋裡站起來,奔出去。

  這種衝動慫恿得他每一個骨頭都發疼。

  可他,卻又不敢離開自己的座椅。

  因為一站起來,自己說不定就去干下什麼血腥而殘暴的事了。

  雖然此刻幹起來必定十分痛快,但後果也勢必是自己不願看到的。

  一口氣在胸膛里堵著,他直感到胸口一陣絞痛,就像心臟病發作的病人一樣,這種創傷無藥可治,他只能忍著,死抓著椅子的扶手,五指在上面劃出尖利刺耳的聲音。

  他掙扎了半天,才張開嘴,大口大口的喘氣,像垂死的魚一樣絕望地喘著。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