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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亮富哼道,“我就知道,姓宣的都不是好東西。我告訴你,我那小舅子正病著呢,聽說很嚴重,是肺病,怕是沒幾天活頭了。”

  綠芙蓉問,“是宣懷抿嗎?那可不好,他要是死了,我們如今還沒有戒毒,白面問誰要呢?”

  年亮富說,“不是宣懷抿,是宣懷風。”

  綠芙蓉輕輕地叫了一聲,說,“呀,那是管戒毒院的那個,我媽和妹妹可以秘密地去戒毒,都是人家幫忙的,你怎麼反而盼他死呢?你這人,真沒有良心。”

  年亮富笑道,“好,我沒有良心。我的一顆心,就只放在你身上了。”

  湊過來,和綠芙蓉嘴蹭著嘴,嘖嘖作響。

  這時候吃飽喝足,也過足了癮頭,雙眼迷離,渾身亢奮起來,便一路親到床上,把一腔涌到頭上的熱血都花到雲雨上去了。

  次日起來,年亮富說要帶綠芙蓉去番菜館子去吃時髦的西式早點,兩人打扮一番,坐著轎車出門。

  到了昨日的巷口,忽地又一個人影閃出來,速度極快,司機皮鞋底子剛挨著剎車板,只聽砰地一聲,像是和什麼撞上了。

  綠芙蓉驚得花容失色地問,「怎麼?撞著人了嗎?」

  年亮富忙心疼地抱著她,掩了她的眼睛說,「別看,你別看。」

  司機下車,到車頭一看,果然地上倒了一個婦人,正是小鳳喜。鼻子、嘴巴都不斷溢出鮮血,兩隻眼睛瞪著天,手腳一陣陣抽搐著。

  衣服底下一灘血慢慢涌到路面,也不知道是身上哪一處出來的,一個髒布條裹著的嬰孩掉在離她右手不遠的地方,卻沒有發出一點哭聲。

  那是個已經發硬的死嬰了。

  年亮富從后座探頭出來問,「真撞到人了嗎?」

  司機說,「老爺,是小鳳喜,怕是活不成了。這不能怪我,她這樣跑出去,誰也會撞著她呀。」

  綠芙蓉在車裡聽了,猛地打個哆嗦,深深瞅了年亮富一眼,把目光轉開,怔了半晌,竟不知觸動那一根情腸,一顆淚珠從眼角滑了下來。

  年亮富急得安慰她,自己也跺腳,嘆氣說,「怎麼這樣?怎麼會這樣?她要錢,我已經給了,這分明是要我不安生呀。」

  司機說,「不干老爺的事,她孩子病死了,大概自己也不想活,就到大街上撞汽車。」

  清早時候不少人出門做事,見到撞死了人,紛紛過來圍看。

  年家連忙通知了巡捕房,又花錢尋了兩個證人,作證說是親眼看見死者抱著小孩子衝出來撞汽車的,巡捕房收了一筆錢,又看那婦人的孩子,屍身已經硬了,小臉冰冷青白,確實是婦人撞車前就已經死了,推斷是婦人失去孩子犯了失心瘋,撞車尋死,也說得過去。

  便由年亮富做了善人,出資買了一副棺木,把母女兩人裝在一塊,做了一場不大不小的法事,在城外找快地方埋了。

  綠芙蓉受了驚嚇,當日回到小公館就病了,請了一個中醫來,說無妨,吃兩劑藥就好。

  不料喝了一劑,這天晚上睡下,越發地不好,忍耐著到了大半夜,下面竟見了紅,把床褥子也染濕了。

  小公館的老媽子和聽差們這才知道事情不好,急急忙忙叫車把女主人送到醫院裡,洋大夫檢查後,說是流產了,胎兒很小,不足兩月。

  年亮富在電話里聽了也驚慌到不得了,半夜冒著雨坐汽車除蟎,趕到醫院時,綠芙蓉臉色蒼白如鬼,在病床上哭得兩眼如桃,只說,「你做的孽,都報應在我身上了!你還來幹什麼?」

  年亮富無可奈何,也抹了眼淚,說,「怎麼懷了孩子,一點聲息都沒有就掉了?我自己的骨血,我能不心痛?」

  自己哭過了,仍舊百般淡淡軟語安慰綠芙蓉。

  綠芙蓉母親姐妹都不在身邊,只有一個年亮富,雖然嘴上罵,手上捶,但要離開他,那是做不到的,慢慢地被年亮富勸轉回來。

  宣代雲在年宅里腆著肚子待產,又盡日裡為生病的弟弟憂愁,兼之年亮富不回家也早是常事,就並沒有多在意。

  所以這些事情,宣代雲竟是一絲風聲也沒有聽到。

  ※※※

  話說那戒備森嚴的醫院裡,白雪嵐已是坐困愁城了。

  宋壬走進病房,白雪嵐如今的形狀,他是看在眼裡的。因為他是一片忠誠的人,雖知道不該進來,但又放心不下,進來了,也只擰著眉,僵硬地說,「總長,您應該吃點東西。」

  白雪嵐像是沒聽見,站在病房中,失神地站著。

  宋壬說,「不然,您還是在床邊坐下來,陪著宣副官罷。」

  聽見宣副官三字,白雪嵐才回過神,走到床邊坐下,把手虛虛一擺,頭也不回地對宋壬說,「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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