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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8章 始料未及

  冬雨淒淒雜亂, 卻令人格外安寧,聽著窗外的風雨交加,她頭沉腦昏, 困意襲來, 乏乏欲睡。

  「你早猜到玉璽不在哀家這裡了。」

  喃音入耳, 謝歡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魏榮芊強撐起精神,同他道:「你想要皇后的孩子, 可你不敢妄動, 因為這個孩子的背後除了哀家,還有魏府。」

  有魏冉的母親,有魏府的親兵,還有整個不受魏榮芊控制的魏氏宗族。

  「你還算細心,竟知曉魏府同哀家早生嫌隙。」不由得贊了一句。

  她將目光投向謝歡的面孔,疑惑中摻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

  「那你可知曉, 魏府與哀家為何不同心?」

  謝歡自然看不懂她眼中的複雜,他只知曉, 魏府同她離心本是出自自己的一手設計。

  談何『細心』二字?

  當然, 他也不會真的同魏榮芊和盤托出。

  搖了搖頭, 薄唇微啟, 只吐了兩個字:

  「不知。」

  眸色沉淡, 心道自然。

  饒是再細心, 也難聯想出什麼是非因果來。

  也罷。

  「魏府不算什麼,」她很快正了正神色,繼續道:「你若真有心, 就應該知曉先從將軍府下手。」

  「如何拿回兵權與玉璽?」忽如其來的問了一句,不等謝歡出聲,她又自答,

  「月兒是關鍵。」

  謝歡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太后這是在教他如何和將軍府鬥法?

  並未理會謝歡的一臉疑惑,魏榮芊沉聲同他仔細交代。

  「央兒這個孩子雖跟哀家不久,但哀家卻十分的了解他。」

  「他同他的父親一樣,若是無便無了,若是真的出現了一個他認定的人,刀山火海能闖,唾手江山可放。」

  「這種不管不顧的瘋狂,攻是最利的劍,守是最堅的盾;聽起來煞有其事,實則卻是致命的軟肋。」

  「自古溫柔鄉便是英雄冢,你明白了這一點,便明白了他。」

  說來可笑,比起一直養在身邊的兒子,她竟是更了解魏央這個只跟了她幾年的侄子。

  無聲自嘲地笑了笑,她繼續道:

  「昔年先帝能用央兒的母親換我兄長我一生忠肝,今日你大可效仿先帝,舊招新用。」

  至於如何效仿,如何新用,她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歡兒或許是聰明,可他常年圈養在深宮,躲在她羽翼下,再如何聰明,又怎麼抵得上央兒的身經百戰。

  一如她比不過她的兄長一樣。

  哥哥,

  就讓我再偏心這個兒子最後一次吧。

  『月兒是他的軟肋。』

  這是魏榮芊要傳達給謝歡的意思。

  在這層深意里,她又動了個不易察覺的小心思。

  他希望謝歡能夠把月兒留在宮中,這樣冉兒的孩子就還有一絲依靠。

  謝歡還未從混亂中理順思緒,他疑心於這是否是太后與魏央共同做的一場局,

  或是太后為解眼前困的另有他計。

  就算撇開這些疑慮不談,

  她為何自信自己會聽信於她的話呢?

  他知曉白問月這個女人在此局勢中或許舉足輕重,但從未下過『她會是魏央的軟肋』這樣的定論。

  沒有質疑,沒有反駁,

  甚至沒有給出任何反應。

  外面的雨開始逐漸停了,屋內靜寂了許久。

  太后看起來許是真的乏到了極點,有氣無力。

  謝歡思索不出結果,見太后一臉疲憊,便想著是否該先起身回了。

  誰料,他正欲開口,魏榮芊忽然拍了拍床沿的被褥,輕聲道:

  「你坐過來,」

  「讓哀家瞧一瞧。」

  不自覺頓住了身子,滿面狐疑。

  約有片刻,他還是起身坐了過去。

  兩人離的近了,太后憔悴的面容便看的更清晰了。

  看來病得很厲害,謝歡心裡這樣想。

  他雖封了宮,但並未禁步太醫院日常請脈問診,太后病的如此厲害,都未傳命人去傳張之仲來嗎?

  魏榮芊盯著謝歡的臉,面上不自覺覆上了一層慈意,

  目不轉睛。

  烏密的發,英挺的眉,細長的眼,這個孩子比起先帝,似乎更像他的母親。

  曾經那個還在襁褓中牙牙學語的嬰兒,不知不覺間已經長得這麼大了。

  身如松柏,俊秀挺拔。

  她忽回想起,第一次見到謝歡時場景。

  那個時候她還是個日日為情所累,從心底嫉妒謝歡的生母的皇后,

  然而又因著是魏家之女,不得不顧全大局,不敢妄動。

  好在,

  謝寧淵雖不曾施捨過半點感情給她,卻也給了她一個孩子。

  她想,往後深宮寂寞,漫長的歲月里,有個孩子陪伴著她,總歸是好的。

  於是她便將謝歡養在了身邊,悉心照料,處處維護。

  這一養,便是驚心動魄,血雨腥風的二十多年。

  賠上了自己、賠上了魏家,還賠上了她的冉兒。

  眼眶忽然一熱,忙垂眸低下頭,掩去了忽起的波瀾。

  又過了許久,

  相對無言,

  察覺到了謝歡的不適,她穩住了情緒,淡淡吟聲:

  「天色不早了,回吧。」

  謝歡被她盯得如坐針氈,話不知該從何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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