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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長擠出一絲冷笑:“這也沒排除掉多少人。那麼博士,你有什麼看法?”

  卡爾多心想:看法是有的,我在火星上生活了漫長的兩年,要我押注,我肯定押撒巴拉人,但這只是我的直覺,也可能是錯覺……

  “還沒有,長官,但是我會睜大眼睛,一發現疑點就儘快報告給您。”

  兩位軍官對卡爾多的地位一清二楚:他的頭銜是顧問,甚至不用對船長負責,他在船上的角色最接近懺悔神父。

  “如果得到了妨害任務的情報,卡爾多博士,我相信你是一定會告訴我的。”

  卡爾多遲疑片刻,接著迅速點了點頭。神父不是好當的,有時候會碰上個把來懺悔的殺手透露下一步作案計劃,他可不希望自己也陷入這樣左右為難的境地。

  船長感到喪氣:看來這兩位是幫不上什麼忙了,但對他們倆,他是充分信任的,也需要聽聽他們的意見。當然,最後拍板的人還是他。

  “我是該回覆郵件,還是該不予理會?兩種做法都有風險,因為首先,郵件的內容可能不是認真的,或許只是哪個船員在煩躁時的信手塗鴉,那樣就不必太當回事了。可如果對方是個齊心協力的小團體,那麼開展對話還是有好處的,這不僅能緩和局勢,還能讓參與者自己冒出來。”對方冒出來之後再怎麼做呢?船長自問:把他們都關起來?

  “依我看,你該和他們談談,問題不會因為忽視自動消失。”卡爾多說。

  “我也這麼認為,”馬林納副船長附和,“但是我可以肯定一點:他們不會是引擎組或者動力組的人。我在那兩組人剛畢業的時候就認識他們了,其中的幾個認識得更早。”

  卡爾多暗自嘀咕:我恐怕你要失望了;誰又能真正認識一個人呢?

  船長站起身來:“非常好,這也正是我的決定。還有,為了防止萬一,我看我最好還是去溫習溫習歷史,我記得麥哲倫手下的船員也出過亂子。”

  “的確出過,”卡爾多回答,“但我覺得,您肯定不用流放誰。”

  他暗暗加了一句:也不用吊死哪個中校。然而現在不是重提那段歷史的時候,那樣就顯得太過唐突了。

  更唐突的是提醒貝船長(他是不可能不記得的!):那位偉大的航海家還沒等完成使命,就遭到了別人的殺害。

  32 醫務室

  羅倫・羅倫森的這次復生沒有經過精心準備,以至於這第二次甦醒不像第一次那麼舒服。正相反,他感到難受極了,簡直想當初就這麼沉下去算了。

  剛剛恢復知覺,他就後悔了:他的喉嚨里插著管子,胳膊和腿上都連著導線。導線!他立刻想起被致命的纜線拽著下沉的感覺,心中隨即湧起恐慌,但是他定了定神,克制住了情緒。

  他馬上又擔心起了另一件事:他似乎不在呼吸,他感覺不到橫膈膜的運動。這就怪了……哦,是他們沒有通過肺部給我供氧。

  監視器的變化肯定驚動了哪位護士,頃刻間,他的耳邊就響起了軟軟的說話聲,眼睛上方好像也罩上了一層陰影。但他的眼皮還是太沉,睜不開來。

  “羅倫森先生,你恢復得很好。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幾天後就能起身了——不,先別說話。”

  我也不打算說,羅倫心想,我完全知道發生了什麼。

  耳邊傳來皮下注射器的輕微“噝噝”聲,手臂上霎時掠過一陣冰涼,接著,他便再次陷入了恬靜的沉睡之中……

  再度醒來時,他感到大大鬆了口氣:一切都和上次不同了,管子和導線全都不見了;他的身子仍然虛弱,但已經沒有了不適感;而且,他還在以穩定、正常的節奏呼吸著。

  “你好啊!”幾米之外的一個男低音說道,“歡迎醒來。”

  羅倫扭轉腦袋,循聲望去。模糊中,只見鄰床上躺著一具纏著繃帶的身影。

  “你可能認不出我,羅倫森先生。我是比爾・霍頓上尉,通訊工程師,前衝浪運動員。”

  羅倫輕輕打了聲招呼:“唔,你好啊,比爾,你是怎麼進來的?”但這時護士來到床前,以一記精準的皮下注射終止了對話。

  又經過幾天的休養,他覺得自己完全恢復了,一心想著早點獲准起床。醫務總長瑪麗・牛頓認為,要大致讓病人了解自己的病情、病因,就算他們聽不明白,也會因此保持安靜,不至於對醫療機構的平穩運行造成太大的干擾。

  她對羅倫說:“你或許感覺不錯,可是你的肺還在自我修復,在它的功能完全恢復前,你還不能用力。要是薩拉薩星的海洋和地球上的一樣,那你現在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但薩拉薩星的海水的鹽分要比地球低得多,能夠直接飲用,你就喝了差不多一升海水,由於你的體液比海水咸,造成了等滲平衡紊亂,滲透壓力導致相當大的細胞膜損傷。我們在船上的資料庫里作了好幾次高速搜索才找到治療方案——畢竟在太空里,溺水可不常見。”

  “我一定好好養病,”羅倫說,“也非常感謝你的治療——只是,我什麼時候能接待客人?”

  “現在就有一個在外面等著,你們可以談十五分鐘,然後護士就會轟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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