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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斯坦堡不僅是土耳其共和國最大的海港城市,文化、工業和金融中心,而且是一座地跨歐亞兩洲的大都會,於20世紀70年代建成通車的博斯普魯斯海峽大橋,將位於城西歐洲色雷斯的舊城和新城,以及位於城東亞洲安納托利亞半島的於斯屈達爾區連成一體。無論伊斯坦堡,抑或其前身君士坦丁堡和拜占庭,氣候溫和,物產豐饒,人文薈萃,經歷了亞洲文明和歐洲文明的雙重滋潤。這座城市也是歐亞兩洲共享的一頂王冠,在歐亞交通、洲際貿易、文化交流方面享有盛譽。位於歐洲部分的舊城更是鑲嵌在這頂王冠上最為耀眼的一顆明珠,基督教堂、清真寺、皇宮、陵墓、街巷、城牆、飲水渠、圖書館、博物館、學校、醫院、浴池、店鋪、客棧和市場等歷史遺蹟比比皆是,令人目不暇接,嘆為觀止。

  19世紀末於斯屈達爾景色

  拜占庭城牆

  2005年,費利特·奧爾罕·帕慕克創作的《伊斯坦堡:一座城市的記憶》(Istanbul: Hatiralar ve Sehir)就是一部具有回憶錄性質的作品,傳統與現代、歷史與現實、東方與西方、屈辱與自尊,這些與伊斯坦堡和土耳其緊密相關的二元對立關係,仍然縈繞在作者腦際:“伊斯坦堡最偉大的美德,在其居民有本事通過西方和東方的眼睛來看城市……伊斯坦堡最蕭條的時候,城裡的居民有半數時間也覺得自己像外來者。依據看待方式而定,他們覺得不是太東方就是太西方,所造成的不安使他們擔心無所歸屬。”“十六到十八歲之間,部分的我就像激進的西化分子,渴望城市完全西化,我對自己也寄予相同的期望。但另一部分的我卻企盼歸屬於我憑本能、習慣、回憶而漸漸愛上的伊斯坦堡”。“呼愁”即“憂傷”則是這座城市與這部作品的主題詞。作者在“呼愁”一章這樣解釋:“‘呼愁’一詞,土耳其語的‘憂傷’,有個阿拉伯根源:它出現在《古蘭經》時,詞義與當代土耳其詞彙並無不同。先知穆罕默德指他妻子赫蒂徹和伯父塔里布兩人過世的那年(即公元619年,筆者注)為……‘憂傷之年’,證明這詞是用來表達心靈深處的失落感。”不過“現在我們逐漸明白,‘呼愁’不是某個孤獨之人的憂傷,而是數百萬人共有的陰暗情緒。我想說明的是伊斯坦堡整座城市的‘呼愁’”。[30]2005年《伊斯坦堡:一座城市的記憶》獲得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後因評委們對該作品的褒貶不一而未能獲獎。但是同年秋作者因這部作品獲得德國書業和平獎(Peace Prize of the German Book Trade),授獎辭這樣讚揚帕慕克:“在我們這個時代,沒有任何作家,可以像奧爾罕·帕慕克那樣,探究西方在東方,以及東方在西方所留下的歷史足跡。”“歐洲和身處伊斯蘭文明的土耳其相互找到了存在的位置。”獲獎後,帕慕克在德國法蘭克福致辭時論及土耳其的自豪和屈辱:“當我試圖理解這種恥辱,我總是把它與它的對立面——自豪聯繫起來。”“我們知道,只要有太多的自豪,每當人們太過自豪,總會有恥辱和屈辱的幽靈在遊蕩。因為,無論在哪裡,只要人們深感屈辱,我們就會看到自豪的民族主義出現。我的小說正是取材於這些黑暗的素材,這些恥辱、這些自豪、這些憤怒,還有這些挫敗感。”2006年12月8日奧爾罕·帕慕克在諾貝爾獎頒獎典禮上發表受獎演說《父親的手提箱》,再提屈辱與自尊的關係,而這組概念在土耳其特別是在伊斯坦堡,往往與東方和西方這組概念交織在一起:“文學最迫切的任務,是要講述並研究人類的基本恐懼:被遺棄在外的恐懼、碌碌無為的恐懼以及由這些恐懼衍生的人生毫無價值的恐懼;集體性的恥辱、挫折、渺小、痛苦、敏感和臆想的侮辱,還有民族主義者的煽動……”“我們曾看過西方社會以外的民族和國家,常常因為被恐懼折磨得犯一些愚蠢的錯誤。我也知道西方一些國家和民族對自己的財富,對他們把我們帶進了文藝復興、啟蒙運動、現代主義有著不一般的自豪,但他們時不時地也由於自我滿足,干出一些同樣愚蠢的事來”。

  2008年5月21—31日,應中國社會科學院國際合作局和外國文學研究所之邀,帕慕克來華訪談和參觀。5月21日下午,“奧爾罕·帕慕克訪華新聞發布會”在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舉行,有中國記者詢問帕慕克究竟屬於東方作家還是歐洲作家,帕慕克回答:“我反對這種分類。我很高興自己同時屬於這兩個世界,我是西方和東方幸福的共同體。”“我並不完全屬於這兩個世界。我的土耳其性多多少少就意味著我既不是純粹歐洲的,也不純粹是傳統的,而是兩者的結合。這就需要與這兩個源頭都保持距離。在文化上,特別是在文學上,我更是一個西方人。但在我的日常生活中,在我的城市中,我更是一個東方人,但我想保持自己的距離”。“東方世界有偉大的傳統和悠久的歷史,但同時我們又希望享有現代化。追求現代化是否意味著忘記傳統和往昔的美麗?我試圖回答這些問題”。5月22日上午,帕慕克在中國社會科學院發表演說:“小說使我離開無聊、破碎、沉悶的世界,走向深沉多樣的世界。”“精神是小說家們一生都在努力揭示的本質。在很大程度上,我們的幸福和不幸並不是來自我們的生活本身,而是來自我們所賦予它的意義。我一生都在試圖探索那種意義”。5月23日“奧爾罕·帕慕克作品研討會”舉行,莫言等17位中國學者宣讀論文,評價帕慕克的文學作品。5月24日,帕慕克先後在北京大學附中和北京大學發表演說,其中下午在北京大學的演講題目是《你為誰而寫作?——凝視故鄉的憂鬱靈魂》,他講道:“一個作家的真實性確實取決於他融入自己所生存的世界的能力,但也同樣取決於他對自己在這個世界上不斷變化的身份的理解能力。”[31]5月28日,帕慕克離開北京,前往紹興、杭州、上海參觀,並於5月31日結束訪華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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