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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非主義的宗教實踐,最初只是建立在個人基礎之上的無組織的信仰方式。自塞爾柱蘇丹時代開始,蘇非主義的追隨者逐漸出現聚合的傾向,進而在伊斯蘭世界各地形成諸多教團組織。蘇非教團的成員通稱德爾維什(源于波斯語,本意為貧民、乞丐),他們根據個人修煉的不同水平,分為若干等級。德爾維什即內心無任何念頭的人,言而無語,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無味,無動無靜,無喜無憂。每個教團都有稱作道堂的宗教中心,也有各自的活動區域。教團成員的主要功修內容是迪克爾,即時刻記念安拉,反覆讚頌安拉,直至達到無盡無休的程度。迪克爾作為蘇非教團的功修,源於《古蘭經》的如下啟示:“信士們啊!你們應當常常記念安拉,你們應當朝夕讚頌他超絕萬物。”(《古蘭經》,30:17)迪克爾的念詞,包括稱作沙哈達的清真言、《古蘭經》的啟示、讚頌安拉和先知穆罕默德的內容,以及某些具有神秘色彩的蘇非派詩歌和散文。教團成員或高聲贊念,修煉肉體,或低聲默念,啟迪心靈,或伴以和諧悅耳的音樂,或伴以婆娑旋轉的舞蹈,種類多樣,形式各異。蘇非教團的首領對於普通成員擁有絕對的權威,教團的創始人則往往被後來者視作聖徒並加以尊崇,由此形成蘇非教團特有的聖墓崇拜。聖墓在阿拉伯語中稱作“拱北”,波斯語中稱作“麻札”。個別教團常以朝拜聖墓取代朝覲克爾白。

  蘇非教團數量繁多,大體分為三個系統。卡迪里教團、蘇哈拉迪教團和里法伊教團始建於12世紀,分別以巴格達和巴斯拉作為道堂所在,構成蘇非教團中的伊拉克系。13世紀,沙茲里葉教團興起於突尼西亞,巴達維教團興起於埃及,構成蘇非教團中的非洲系。阿薩維教團、庫布拉維教團和契斯提教團分布在中亞和印度諸地,統稱蘇非教團中的呼羅珊系。

  蘇非主義並非獨立的宗教政治派別,只是表現為特定的信仰方式和生活原則。所謂的蘇非派(al-Sufiyyah),泛指追求禁慾生活和神秘信仰的穆斯林,他們中的一些人尊奉什葉派伊斯蘭教,而更多的人則屬於遜尼派伊斯蘭教,其政治觀點和宗教信條或與什葉派相同,或與遜尼派吻合。蘇非教團改變伊斯蘭教以往不在民間傳播的習俗,致力於在異教地區的傳教事業。中亞、南亞、東南亞和非洲內陸的許多民族,皆因蘇非的布道,相繼皈依伊斯蘭教。另外,蘇非的傳教活動並不訴諸武力,而是採取和平的勸說方式;由於其布道對象大都是文化相對落後的民族,因此允許皈依者保留固有的生活習俗,頗為寬容。

  奧斯曼帝國時期,崇尚苦行和禁慾的蘇非教團逐漸成為民間伊斯蘭教的載體,與官方伊斯蘭教分道揚鑣。奧斯曼帝國境內的蘇非派信徒分別隸屬於自西亞傳入的卡迪里教團、里法伊教團、納格什班迪教團和安納托利亞高原形成的麥烏拉維教團、拜克塔什教團,派系繁雜,人數眾多,具有廣泛的社會影響。麥烏拉維教團的信眾主要分布在安納托利亞的城鎮地區,與手工業者及商人階層聯繫密切,是奧斯曼帝國政府用於制衡拜克塔什教團的重要宗教勢力。梅夫萊維派(即麥烏拉維教團)的首腦,是一個極受尊敬的有名人物,有時候他出面主持新蘇丹登基時舉行的佩劍禮。拜克塔什教團的信眾大都分布在魯梅利亞即巴爾幹鄉村,是在巴爾幹半島傳播伊斯蘭教的主要載體。由於奧斯曼帝國長期在巴爾幹地區募集兵源,拜克塔什教團與近衛軍團逐漸形成密切的聯繫,充當近衛軍團的隨軍神職人員。

  一首詩歌如此描繪16世紀中期奧斯曼帝國的拜克塔什教團:

  沒有鬍鬚,心靈也受到挫傷,手裡握著戟,羊皮圍裙圍在他的腰間;

  裝扮著鈴鐺和羽毛:

  寫著愛的本本帶在他腰裡邊,腰上繫著繩子,上面墜有圓盤形的周邊刻著 凹槽的石頭,

  頭上歪頂著他的水罐,

  他敞著懷,而且沒有裹上襯衫;

  狂烈,粗野,赤裸,光禿;

  赤腳,也不戴帽;

  他的母鹿樣的眼睛帶著眼藥水的痕跡。[8]

  五、建築藝術

  伊斯蘭教勃興之時,生活在阿拉伯半島的貝都因人,最初並無嚴格意義的建築可言。流動的帳篷是他們的宅居,浩瀚的曠野是他們的廟宇,無垠的沙丘是他們的墳墓。後來,穆斯林借鑑吸收歐亞非三大洲各族群的建築藝術精華,修建大量伊斯蘭建築,主要包括清真寺、伊斯蘭學校、普通住宅、宮殿、陵墓等,是世界建築藝術和伊斯蘭文化的獨特組成部分。

  宗教建築歷來是建築藝術的典型佳作。遍布各地的清真寺堪稱伊斯蘭世界的標誌性建築,清真寺建築風格的演變過程則是阿拉伯人傳統文化風格與被征服地區異族異教藝術時尚漸趨融匯的縮影。清真寺在阿拉伯語中稱作麥斯只德,意為穆斯林禮拜的場所,殿堂和浴室是清真寺的基本要素。根據《古蘭經》的相關啟示,麥加的克爾白應是最古老的清真寺。麥地那的先知清真寺始建於622年,代表早期伊斯蘭時代樸實無華的建築風格。敏白爾是阿拉伯語中講台一詞的音譯,即清真寺殿堂前部的宣講台,系伊瑪目在聚禮時念誦宣教詞即呼圖白的專用設施,又稱呼圖白樓,也始建於先知穆罕默德時期。伴隨著哈里發國家的擴張,先知清真寺的建築風格逐漸傳入被阿拉伯人征服的廣大地區。倭馬亞時代,在被征服地區異族異教藝術時尚的影響下,清真寺的建築風格發生了變化。穆斯林模仿基督教堂的供壇,首先在麥地那的先知清真寺殿內正牆增設凹壁(阿拉伯語中稱作米哈拉卜),用來指示禮拜的朝向,其他諸地的清真寺於是競相效法。穆斯林還模仿敘利亞原有的望樓和基督教堂的高塔,在清真寺的院牆增設宣禮塔(阿拉伯語中稱作米宰納)。敘利亞的宣禮塔往往採用石塊建造,呈四方形。埃及的宣禮塔多用泥磚砌成,建築風格與亞歷山大港的著名燈塔頗為相似。在伊拉克,建於阿拔斯時代的薩馬拉清真寺,其宣禮塔模仿古巴比倫的廟塔,分為七級,代表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大行星。耶路撒冷的薩赫萊清真寺、阿克薩清真寺和大馬士革的倭馬亞清真寺,明顯不同於麥地那的先知清真寺以及巴斯拉、庫法、弗斯塔特、凱魯萬等地最初建造的清真寺,體現了阿拉伯人的建築風格與異族異教藝術時尚的完美結合。阿拔斯時代,伊斯蘭世界的建築藝術日臻成熟。巴格達的綠圓頂宮、薩馬拉的巴爾庫瓦拉宮、科爾多瓦的阿薩哈拉宮以及薩馬拉清真寺、科爾多瓦清真寺、菲斯的卡拉維因清真寺、弗斯塔特的伊本·土倫清真寺、開羅的愛資哈爾清真寺,皆可稱作伊斯蘭建築藝術的瑰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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