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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挪開一條從樹上掉下來的腐爛長藤,又發現了12尊雕像,其中有3尊和真人一樣大。雕像上長滿綠毛毛,在幽幽的光線下活像剛從墳墓中站起來的屍體。另外還有一堆黏土做的罐子和塑像,這些東西在漫漫的空氣中過了400年之後已經很不結實了。至於那些曾經是財寶一部分的紡織品,則早已腐爛成幾塊黑斑了。

  皮特迫不及待地繼續往下挖,儘管指甲裂了,手上滿是黏泥,但他全然不顧。他發現一批精雕細琢、裝飾華麗的玉雕,數量太多了,簡直數不清。它們中間混雜著用珍珠母和綠松石鑲嵌而成的工藝品。皮特停下來,用胳膊抹去臉上的汗水。他想”這個富礦肯定會招來成群的蛆蟲。他已經能想像到那些法庭上的交鋒和圓滑的外交手腕了。厄瓜多的考古學家和政府官員會宣稱擁有這些工藝品的所有權,而他們的秘魯對手則會堅持說這些寶藏原本是他們的。無論法庭糾紛如何複雜,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一件印加藝術的珍品最終會擺在皮特家的陳列架上。

  他看了看表,知道自己從空中下來已經一個多小時了。他從這一堆雜亂的文物走開,繼續朝船尾曾經是船長艙的地方挪去。他來回揮動著砍刀,把一堆殘骸上的枯死植物弄開。突然刀刃“當哪”一聲砍在一個金屬硬物上。他踢開落葉,發現自己踩到船上的一門炮上了。青銅炮筒早已布滿厚厚的綠鏽,炮口也被幾百年沉積下來的腐植質給填死了。

  皮特已經分不清自己身上、臉上哪兒是汗水,哪兒是森林潮氣了。他就像在蒸汽浴室里工作一樣,而且有許多小蟲子在他沒有任何保護的頭上、臉上亂飛,擾得他心煩意亂。落下的藤蔓不時地纏在他的腳踩上。有兩次,他在潮濕的地面植物上滑倒了,身上黏了一層爛泥和腐葉,看上去就像從鬧鬼的泥沼里鑽出來的一種沼澤動物。潮濕的空氣慢慢消耗著他的體力,他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沒有在一堆軟軟的落葉上躺下來小睡一會兒。當他看到一條令人厭惡的“叢林之王”從自己眼前的一堆壓艙石上蜿蜒滑過時,休息的念頭便一下子就不翼而飛了。那是美洲最大的毒蛇,有3米長,皮膚上粉紅與棕色相間,有鑽石形的黑斑,是公認最致命的毒蛇。皮特遠遠地避開它,同時提肪著周圍是否還有它的同類。

  接下來他又發現了大舵栓和舵樞。當年船舵曾經在舵樞上平滑地轉動,而現在這些部件則已經鏽蝕得不成樣。找到了這些,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地方。他的腳碰巧踢到了埋在土裡的一樣東西,是一個他叫不出名字的金屬裝飾圓環。他彎腰仔細一看,看到了一些碎玻璃。對照一下珀爾馬特的圖示,他認出這是船尾的航燈。舵件和航燈顯示他所站的地方就是從前的船長艙。他開始仔細地尋找玉石匣子。

  他跪在地上,用手摸索著尋找了40分鐘,找到了一個墨水壺、兩個高腳杯和幾盞殘破的油燈。他顧不得休息,小心翼翼地撥開一堆樹葉,看到一隻綠色的眼睛正從陰濕的腐土中盯著他。他在褲子上擦了擦潮濕的手,從衣袋裡拿出一塊印花大手帕,輕輕擦淨那隻眼睛周圍的五官。一張人的臉龐漸漸地顯露出來,那是在一整塊玉上獨具匠心地雕刻出來的。皮特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他抑制住激動的心情,小心地在這張表情凝固的面孔周圍挖了4條小溝。挖到一定深度時,他看出它原來是一個12伏特汽車電池大小的匣蓋。這個匣子從1578年起就埋在潮濕的泥土中。現在,他把它挖了出來,擺在自己的腿上。

  皮特沒有馬上打開它,而是又好奇又害怕地坐了將近10分鐘,唯恐撬開蓋子後會發現裡面只有潮濕的腐植質。他惴惴不安地從衣袋裡取出一把瑞士小軍刀,打開最薄的一片刀刃,開始撬匣蓋。匣蓋封得很緊,他不得不用刀刃沿著它的四周尾了一遍,把每一邊都弄開一毫米的小縫。中間他曾兩次停下來擦拭流進眼睛裡的汗水,最後終於授開了匣蓋。他十分不禮貌地抓住那張面孔上的鼻子,提起蓋子朝裡面看去。

  匣子的內壁嵌著雪松木,裡面的東西看上去好像是一團五顏六色且打了許多結的繩子。有幾股繩子的顏色已經褪掉了,但繩結都還完整,顏色也尚能辨認出。皮特不相信繩子會保存得如此完好,他湊近了仔細看,才明白這繩子並不是用棉或毛織成的,而是用染色金屬擰絞而成的。

  “就是它了!”他叫道,驚動了一樹的金剛鶴鵝,它們喳喳叫著飛向雨林深處。“德雷克繩結!”

  皮特緊緊地抱著匣子,找到一棵較乾的傾倒樹幹,坐了下來,那個模樣簡直就像是那個拒絕向聖誕慈善會捐助的吝嗇鬼艾伯尼塞(譯註:艾伯尼塞是狄更斯小說《聖誕頌歌》中的人物,是個出名的吝窗鬼)。他盯著匣蓋上的玉面,很想知道這個繩結之謎能否解得開。奧蒂茲博士說,最後一個解譯繩結語的人已經死去400年了。皮特熱切地希望,耶格爾那部目前最先進的電腦能夠跨越時間,解開這個謎。

  皮特就這麼一直坐在那兒,周圍全都是英國和西班牙船員的幽靈。成群的昆蟲圍著他叮咬,他胳膊上的傷口陣陣刺痛,潮濕的空氣憋得他透不過氣來,但他對這一切漠不關心。終於,從被樹冠遮蔽的天空里,傳來了引擎的轟鳴,直升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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