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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於西域諸國史料,法顯、惠生而外,大率一鱗片爪。至唐玄奘法師,輕萬死以涉蔥河,重一言而之柰苑,請益之隙,存記風土,於是墜緒復張,考古有徵。而其記龜茲之文化也,有云:③

  第77節:附表(2)

  屈支國(舊曰龜茲)文字取則印度,粗有改變。管弦伎樂,特善諸國。服飾錦褐,斷髮巾帽。貨用金銀錢小銅錢。……

  伽藍百餘所,僧徒五千餘人,習學小乘教,說一切有部。經教律儀,取則印度。其習讀者,即本文矣。尚拘漸教,食雜三淨。……

  大城西門外路左右各有立佛像,高九十餘尺,於此像前,建五年一大會處。每歲秋分數十日間,舉國僧徒,皆來會集。上自君王,下至士庶,損廢俗務,奉持齋戒,受經聽法,渴日忘疲。諸僧輦僧伽藍莊嚴佛像,瑩以珍寶,飾之錦綺,載諸輦輿,謂之行像,動以千數,雲集會所。常以月十五日晦日,國王大臣謀議國事,訪及高僧,然後宣布。會場西北渡河至阿奢理貳伽藍(唐言奇特),庭宇顯敞,佛像功飾,僧徒肅穆,精勤匪怠。並是耆艾宿德,博學高才,遠方俊彥,慕義至止。國王大臣,士庶豪碩,四事供養,久而彌敬。

  是唐時龜茲佛教之盛,雖未知比之晉代佛塔廟千所者為何如,然已足以左右全國之視聽矣。而文字取則印度,粗有改變之語,尤足以見印度文化對於龜茲之影響。故自秦漢以來,龜茲文化實承印度文化之緒餘,龜茲本國固無文化。則謂蘇祗婆琵琶七調乃龜茲文化之產物,實未為探本之論也。

  二 隋唐龜茲樂與天竺樂之比較

  玄奘法師經行龜茲,謂其"管弦伎樂,特善諸國",故呂光滅其國,樂入中國,至開皇中而其伎大盛。曹妙達諸人,新聲奇變,朝改暮易,舉時爭相慕尚。①即至於今,姎哥偎郎,猶稱甚盛。②是龜茲之音樂,歷千歲而不變,幾與習以俱成矣。然即就隋唐九部樂中龜茲、天竺二部考之,樂舞頗多同者。龜茲文化,漢以後始有可考,而印度四《吠陀》中即屢及樂器之名,因陀羅天且有樂隊。③則論先河後海之義,固不能無因襲承藉之感。隋唐龜茲、天竺二部樂,其舞人樂器以及服飾,《隋書·音樂志》、《舊唐書·音樂志》、《新唐書·禮樂志》、《唐六典》、《通典》諸書俱有紀述,今試比錄如次,以資觀較。

  (一)龜茲樂

  《隋書·音樂志》:龜茲者,其歌曲有《善善摩花》,解曲有《婆伽兒》,舞曲有《小天》,又有《疏勒鹽》。其樂器有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笛、簫、篳篥、毛員鼓、都曇鼓、答臘鼓、腰鼓、羯鼓、雞婁鼓、銅拔、貝等十五種,為一部,工二十人。

  《舊唐書·音樂志》:龜茲樂工人皂絲布頭巾、緋絲布袍、錦袖、緋布袴。舞者四人,紅抹額、緋襖、白袴、帑烏皮靴。豎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笙一、橫笛一、簫一、篳篥一、毛員鼓一、都曇鼓一、答臘鼓一、腰鼓一、羯鼓一、雞婁鼓一、銅拔一、貝一。毛員鼓今亡。

  《新唐書·禮樂志》:龜茲伎有彈箏、豎箜篌、琵琶、五弦、橫笛、笙、簫、觱篥、答臘鼓、毛員鼓、都曇鼓、侯提鼓、雞婁鼓、腰鼓、齊鼓、檐鼓、貝,皆一,銅拔二。舞者四人。

  《唐六典》卷十四太樂令所掌:六曰龜茲伎。豎箜篌、琵琶、五弦、笙、簫、橫笛、觱篥,各一,銅鈸二。答腰鼓、毛員鼓、都曇鼓、羯鼓、侯提鼓、腰鼓、雞婁鼓、貝,各一。舞四人。

  《通典》卷一百四十六四方樂:龜茲樂二人(案二人應作工人)、皂絲布頭巾、緋絲布袍、錦袖、緋布袴。舞四人,紅抹額、緋白袴、雙烏皮靴。樂用豎箜篌一、琵琶一、五弦琵琶一、笙一、橫笛一、簫一、篳篥一、答臘鼓一、腰鼓一、羯鼓一、毛員鼓一(今亡)、雞婁鼓一、銅鈸二、貝一。

  (二)天竺樂

  《隋書·音樂志》:天竺者,歌曲有《沙石疆》,舞曲有《天曲》。樂器有鳳首箜篌、琵琶、五弦、笛、銅鼓、毛員鼓、都曇鼓、銅拔、貝等九種,為一部、工十二人。

  《舊唐書·音樂志》:天竺樂工人皂絲布頭巾、白練襦、紫綾袴、緋帔。舞二人,辮髮、朝霞袈裟、行纏、碧麻鞋。袈裟,今僧衣是也。樂用銅鼓、羯鼓、毛員鼓、都曇鼓、篳篥、橫笛、鳳首箜篌、琵琶、銅拔、貝。毛員鼓、都曇鼓今亡。

  第78節:附表(3)

  《新唐書·禮樂志》:天竺伎有銅鼓、羯鼓、都曇鼓、毛員鼓、觱篥、橫笛、鳳首箜篌、琵琶、五弦、貝,皆一,銅鈸二。舞者二人。

  《唐六典》卷十四太樂令所掌:四曰天竺伎。鳳首箜篌、琵琶、五弦、橫笛、銅鼓、都曇鼓、毛員鼓、各一,銅鈸二,貝一。舞二人。

  《通典》卷一百四十六四方樂:天竺樂樂工皂絲布幞頭巾、白練襦。紫綾袴、緋帔。舞二人,辮髮,朝霞袈裟,若今之僧衣也。行纏、碧麻鞋。樂用羯鼓、毛員鼓、都曇鼓、篳篥、橫笛、鳳首箜篌、琵琶、五弦琵琶、銅鈸、貝。其都曇鼓今亡。

  試較上述隋唐龜茲、天竺二部樂,雖隋時龜茲部舞曲之《小天》一曲,未能必其即為天竺部舞曲之《天曲》;又唐時龜茲、天竺二部樂樂工服飾頭巾同。而龜茲部抹額皮靴,不脫胡人之氣,天竺部則緋帔麻鞋,已是炎徼之風。氣候各別,服飾遂殊,比而觀之,似難強合。然更一較二部樂器,大都相同,則不能不生同原傳授之想。故愚就隋唐龜茲、天竺二部樂器比較推論,敢謂九部樂之龜茲樂,實以印度為星宿海也。考之慧皎《鳩摩羅什傳》,龜茲與天竺交往之盛,可以想見。梵僧既時有將《華嚴》梵本至龜茲者,①而木叉毱多遊學印度,且歷二十餘載。②文化交流,則龜茲樂之出於天竺樂,其說固不得詆為無稽矣。今更以表明二部樂器之同異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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