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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龍府附近人口雖多,又哪裡經得起這幾萬女真兵如狼似虎的劫掠?不過數日間,遠近百里都是狼煙四起,遍地屍骸,哭喊聲驚天動地,好似連天都變了顏色。若是當時便死的還算罷了,有那一等青壯勞力。被粘罕等部驅使來築長圍,此時正當隆冬,土凍的比鐵還要硬,如何挖地動?眾女真不免鞭撻恐嚇,種種催迫苦處,也不消一一細說。

  馬擴身在軍中,早已知曉了女真人一貫的作風,他既知無力匡正,也只好躲在帳中,來個眼不見心不煩了。這日晚間。他喚來帳下扎也(女真語親兵護衛之意)召和失,笑道:“你那身上傷勢如何了?”

  這召和失原是遼國軍中一員

  出河店一戰,此人身披重甲,手持雙矛,腰間兩張弓從始至終大呼酣戰,即便是遼軍大勢已去,他也絲毫沒有怯色,手殺女真兵十一人之多。馬擴當時見他勇猛敢戰,便向阿骨打要求生擒他為自己效力,阿骨打亦喜他勇武,便命多人用套索將他拿了下來。傷勢養好之後便在馬擴帳下作了扎也。這召和失性子甚怪,戰陣上剽悍輕捷,一往無前,平時卻雅好音律。能歌善舞,待人更有禮儀,不似草莽中人。馬擴甚是奇怪,詳加詢問,才知他來歷奇特,祖上本是辰州渤海人,其祖父出仕遼國,官至三鎮節度使,其父亦為刺史。

  這召和失初生之際,有巫者向其父聲言此兒八字妨其父,襁褓之中就要殺掉,虧得其母一力救下,偷偷藏在自己娘家。後來長大成人,因女真起兵,遼國向東京調兵,其父亦在兵籍之中,當時嘆息稱“若是我兒在時,便可代我從軍”,這一段情節好似木蘭詞,馬擴每聽到此,往往嘆息不已。這召和失幼時讀書,也知孝道,當時也不怪父親昔時刻薄心狠,慨然代父從軍出戰。

  馬擴問他去向時,這召和失卻是個有謀略地,被擒之後也看出遼國大勢已去,自己家族數千人都在辰州,如何不思個出路?他留在女真軍中,也是為了這樁大事。

  馬擴問了人,知道這辰州便在蓋州左近,如今已是常勝軍治下,當即心中暗喜,趁無人時將此事向召和失說了。召和失本已在馬擴帳下,又聽說親族俱在常勝軍掌握中,如何不服?自此便被馬擴引為心腹,日常商議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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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見馬擴問起,召和失忙說身上早已大好了,便見馬擴嘆道:“女真起兵,百姓橫遭兵火,你也見了來,倘使契丹兵敗,女真南侵東京道,那時豈不輪到你那些親族遭殃?”

  召和失心思靈便,已知馬擴之意,便道:“大人,契丹勢窮,北地各族不得安居,此乃天命,夫復何言?只是我家族在南,如今是常勝軍據住地方,若不得照應,終是心中難安。”

  馬擴點頭道:“如今我有手書一封,交於你南去省親,你可將此書信交給常勝軍副都統花榮大人,他見了此信,必當照拂你那親族,你亦無需北返,便可徑在花都統帳下聽令,如何?”原來馬擴身在軍中,所帶的幾隻信鴿早已放完,無法與女真本部的蘇定取得聯繫,況且他有許多關於女真的情報要向南面傳達,也不是區區信鴿所能承載地,因此想要找一個信得過的信使來傳訊,這召和失為人孝義,家族又在常勝軍治下,不慮他會出什麼亂子,正是合適人選。

  召和失見他這般說,卻也喜歡,自思若立了這件功勞,家族在常勝軍治下自然有好日子可過,自身也可掙一分前程,豈不強似在此為奴?當下謝過了馬擴,領了書信和信牌,翌日選了三匹好馬,帶齊兵器乾糧等應用物事,孤身一人往南路來。

  一路上許多艱辛,也不消細說,仗著他武藝高強,人又機警,居然太平無事。到了東京地界,但見大隊人群在路,紛紛都向南逃,召和失捉住人來問時,卻說是遼國新近封了高永昌作東京道副留守,權領軍事,正四下招軍去征討女真,高永昌所部趁機大肆擄掠,全無軍紀可言,莫說是漢人,即便是渤海人也多有遭殃的,眾人只得都向南逃,都說到了常勝軍地面便可安生。

  召和失見常勝軍頗有威望,心下甚喜,想來自己這次不會站錯了隊伍了。當下與逃難人叢一同向南,沿途也有零星東京兵士盤詰,但一聽是南去投常勝軍的,多半都不敢如何,召和失益發暗喜。

  二月下旬,方過了遼河八口,便是常勝軍地面,召和失尋著一部漢軍,報上馬擴地姓名和自己的來歷,說道要見花榮。可巧這一隊乃是廷玉部下巡哨探馬,算得是漢軍中的嫡系,聞聽此人來意,不敢怠慢,護著召和失一路向南,到了蘇州關面見花榮。

  花榮展信觀瞧,見信上說道女真圍攻黃龍府,聲勢浩大,諸般情狀,心中暗吃一驚。吃驚者不為別事,乃是因為他接到了汴梁高強的指示,說道那時遷和牛皋二人保著葉夢得北上出使,要向遼國提出歸還燕雲地請求,恐怕遼國內部生變,命他設法接應。

  他這些日子招諭流亡,已經是忙的焦頭爛額,分不出身來關注這件事,如今女真大舉圍攻黃龍府,勢必又是一場大戰將至,甚至有可能就是決定遼國命運的大決戰。時遷等人身處這樣的漩渦之中,其安危可想而知。

  皺眉沉思片刻,又看了看信上所說地召和失的為人來歷,花榮心中一動:這人來地卻好,敢是機緣巧合,天上掉下這個人來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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