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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骨打建立女真國之時,自然要發表一下就職演說,將本族起事的理由訴說一遍,以爭取那些原本一盤散沙的女真族人的支持和擁戴。阿骨打為人不善言辭,然而自是一方雄才,歷數契丹罪狀和女真苦楚之時,便令得眾女真族人慷慨激昂,亢奮不已,嗬嗬大呼不已,而後宣告立國,自號為郎主,便是順理成章之事了。

  只是這革命之時,為了能引導群眾,須得有一個具體的反對目標,比如法國大革命要攻打巴士底獄,十月革命要攻克冬宮,皆是一理。阿骨打雖不曾懂得革命的道理,這造反的心思卻也有志一同,在就職演說中就把言語的目標直指向百餘年來鎮服女真的遼國東北重鎮——黃龍府。

  正月初五,女真建國之後第五天,阿骨打率領集結起來的諸女真猛安謀克直取黃龍府,其中甲兵一萬兩千餘人,阿里喜倍於此數,合計兵馬近四萬人,誠為女真史上未有之盛。這陣列之中,自然少不了新近頗得阿骨打喜愛地漢人馬擴。

  馬擴——女真名也力麻力——如今已經成了阿骨打身邊的近臣。憑他親身參與了寧江州和出河店兩役的功勞,出河店一戰中他甚至是先行渡河的十餘猛士之一,即便在完顏本族中也是少有人及,以至於女真整編猛安謀克之時,粘罕甚至有意給他也配一個謀克,封個。馬擴自然稱謝不敢。他自幼受大宋王化,身上又擔負著高強賦予的使命,如何敢受女真官職?這也是當日高強選他出塞的道理所在,若是選一個草莽豪傑,到這份上未必就把持地住,位高權重,誰人不想?

  官不得作,阿骨打卻道是虧待了他。便加倍分與了許多資財奴婢給他,馬擴如今儼然也是女真族中的一個財主了。不過他隻身在外,只嫌累贅,把那些錢財奴婢都分與粘罕、婁室等女真重臣,博得上下交口讚譽,只換了些降兵中的精兵來,身邊也有了十來騎兵士跟隨。

  這日,大軍到了黃龍府外,但見州城高聳數丈之高,樓櫓森嚴。守具完備,迥非寧江州可比。女真本是北地蠻族,雖然也有些城攻守之法,卻哪裡曉得這等大城攻戰之法?自阿骨打以下,人人見之束手。

  阿骨打為人有一樁好處,能不恥下問。於此便想起身邊有一個南朝人,便將馬擴喚來,問他中原攻守之法。馬擴亦不想告訴他詳情,卻也不好斷然拒絕,想了片時,卻道:“郎主請了,某觀此城高大堅固,城中兵甲甚眾。守具亦完備,倘若強要攻打時,我兵折損必多。方今立國之初,遼兵必來征討。便多一兵也是好的,倘若頓兵在此,那遼國大兵來到,裡應外合之下,不是好耍的,望郎主明察。”

  阿骨打尚未言語,一旁惱了一人,揚聲道:“也力麻力,你好不曉事,似這樣城池有甚難攻打處?孩兒願祈精兵一千,若不能登城時,甘受軍棍。”這人二十出頭,身穿白袍,樣貌甚是英武,馬擴也認得此人,便是阿骨打第四子,喚作兀朮便是。

  女真自來好勇,又兼連戰皆勝,士氣正旺,有許多與兀朮都是一般想法,聽他說得豪氣,紛紛叫好,看馬擴的眼光也有些不同。馬擴不慌不忙,笑道:“四太子休忙,待我道來。我南朝有那攻城之法,需用諸般器械,自來本朝有高手匠人精細打造,不立文字,亦不得外傳,雖本朝大臣亦莫知其秘,我不過是南朝一個商賈之人,如何曉得?況且適才所言亦是兵法,四太子何不思之?”

  兀朮此時才不過是個毛頭小伙子,如何受的起馬擴這等夾槍帶棒的言語?正要發作時,忽聽粘罕道:“也力麻力這般說來,卻是有理,現今黃龍府堅固,急切難下,我若久留於此,單是糧秣便無可籌措,誠為可慮。只今城中人塞了城門不敢出戰,我卻可自行其是,郎主不若命諸猛安四處征伐,掠取資財糧秣以助我軍,並遣人往那遼國上京打探契丹虛實,防其大軍來援,此為上策。”

  粘罕說話較為含蓄,實際上就是主張縱兵四掠,要知黃龍府乃是遼國東北重鎮,自來商旅皆集於此地,附近人煙算得上甚密,倘若大肆擄掠,所得必豐,眾女真一聽有這樣油水可撈,登即面現喜色。

  兀朮見情勢不利,大聲道:“郎君這般說來,莫非當那城中人儘是死人,待在那裡只看我大軍四出劫掠不成?”

  粘罕看了他一眼,卻不作答,復向阿骨打道:“郎主,那黃龍府中人杜門不出,膽怯可知,所仗恃者惟有這高牆深池而已。我今可用鎖城法,斷絕內外消息往來,使城中人漸漸氣衰意沮,而後興兵攻打,便可一鼓而下,此為萬全之法。”所謂地鎖城法,便是中原所謂的圍城,在城外矢石不到處築起長圍,遣兵守衛,用以斷絕內外往來,為長期圍困之計,中原古代征戰之時,甚至有新築一道城牆用以圍困的。

  粘罕此議一出,阿骨打的侄子謀良虎先就叫好,餘人也都應和,其實大家心裡都是一個心思,想吃肉怕啃骨頭,黃龍府百餘年來都是壓在女真人頭上的一座大山,哪裡是那麼好打的?自然是長期圍困。把這城池困死才好。

  阿骨打見眾議如此,便即點頭應允,當下分派各部四處劫掠,此等事原本是女真安身立命地手段,自不消吩咐,各部均踴躍而去。隨又命粘罕率本部築長圍圍困黃龍府。為久戰之計。粘罕言自己兵力不足,阿骨打便又遣婁室所部猛安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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