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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番宏願暫且不表,眼下這拜師之舉自然是因為魯智深那日酒後所唱的幾句佛經了,高強事後聽手下親隨轉述時也是又驚奇又好笑,真是瞌睡來個枕頭,這人想必是生了厭世的心思,恰好聽了這幾句經文,又旁有鐘聲,磐音禪唱交響之下想來大有禪悟了。只是那實在是花和尚酒後之言,真言也好胡言也罷,總之他大和尚是不記得了,又怎肯收徒?

  此刻見倆人糾纏不休,一個苦苦央求,一個只是不允,高強心想這總不是個了局,便笑道:“這位兄台,家師雖說妙悟佛法,這傳法之人卻不是這等隨意便收的,即便兄台是有緣人,也須稟明原掛單寺廟,再向官府領取度牒方可,如此授受豈非形同兒戲?”

  魯智深一聽便喜,他被這人糾纏的無法,正是惱火,聽得徒弟一番說辭有模有樣,忙點頭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洒家掛單是在東京大相國寺收徒怎可如此草率?”回想當日高強去大相國寺請自己回府時,好象也等了好一會才辦完諸多手續,這話聽來倒似不假。

  那人一聽也覺有理,卻是天生的執拗性子,扯著魯智深仍是不放:“既然弟子與師傅有緣,怎可因這些禮節就錯過了,還請師傅先收了弟子,就算先掛個名也好。”

  魯智深無法,只得應道:“既是如此,你先起來,便在我身邊作個行腳頭陀便了,待法緣到時再正式收徒,可願應承?”

  “應承,應承!”那大漢見魯智深點頭,雖然不知道這行腳頭陀是幹什麼的,後面的“正式收徒”卻是懂的,自然點頭不迭,隨即道:“弟子俗家姓武,山東人氏,現今既然蒙師傅收錄,過往一切便都抹去了,就請師傅賜個法名給弟子。”

  這可又叫魯智深撓頭了,他連自己的“智”字下面那一輩是什麼也不知道,這法號要如何起法?苦思冥想卻被他得了一靈感,便大咧咧道:“這要起法號須得正式收徒時方可,你現在既為我身邊行腳頭陀,便叫行者罷。”

  那大漢聞言亦喜,趴在地下就連連磕頭,口稱“師傅在上,武行者這廂有禮”。魯智深也不知是與他真的有緣還是怎麼,剛才是煩的要命,這時卻也歡喜,上前兩手攙扶,喚他與師兄高強見禮。

  高強也喜歡他爽直,還沒等他跪下去就忙攙了起來,手上一使力就覺有異,這武行者雖然病後體虛,手勁卻仍是極大,自己好歹也算是個半吊子的練武之人,第一下竟然沒拉動,加力以後他才順勢而起,不禁有些驚喜,忙問道:“師弟,你可是天生這等氣力?”

  武行者把頭撓了撓道:“師兄問的是,小弟生來粗劣,只有這把子力氣,也喜歡弄些拳棒朴刀之屬,卻苦無明師指點,只胡亂掄去罷了。”

  高強大笑道:“師弟,你這可算投對師門了,咱們這師傅是軍中多年練就的好拳棒,一身的本事包你一世受用不盡!”

  武行者大喜,再給魯智深磕頭,許貫忠也上來道賀,魯智深今日興致甚高,一發叫人取了自己的一雙戒刀出來,這戒刀乃是當日高強重金收集京城的大馬士革鋼,教湯隆精心打就的,尋常兵刃當之立斷,堪稱是寶刀利刃。那武行者愛不釋手,卻堅辭不受,說道寶物難得,自然是師傅用的,弟子不敢。卻當不得魯智深執拗,再四相贈只得收了,高強喚人來給他打散髮髻,又換過藍布直裰,兩柄戒刀左右分掛,一頭長髮用一個銀箍扣住,幾人看了都喝彩道:“好個行者!”

  且不說這邊魯智深收徒,再說那邊方臘和石寶進了城來,石寶原本就是管這蘇州城教務的,自然輕車熟路找到下處,乃是在城中貧民聚居之地,一個箍桶匠喚作楊八桶的家。楊八桶見教主大駕光臨,前後趨奉不迭,取了井水來給兩人洗去一路風塵,又教渾家街上去買雞買面,卻被石寶勸住了,只教作尋常飯食便可,楊八桶卻死活不肯,待石寶到廚下看時,才知他鍋里煮了一大鍋糙米粥,又加了幾根菜葉,怪道他不肯拿來款待教主。

  石寶不由分說,取了個豁口碗來盛了一碗,拿起筷子就吃,甫一入口就是眉頭一皺,這粥不獨米糙,就連鹽也不捨得放,名副其實的“粗粥淡飯”,委實難以下咽。楊八桶在旁看見石寶皺眉,窘得差點要找個地縫鑽下去,劈手便來奪石寶手中碗,卻被石寶擋住,仍舊舉筷子這麼吃了下去,頃刻間將一大碗糙米粥吃的精光。

  楊八桶急的眼淚直流,連說“這怎生好,這怎生好”,便要打渾家,石寶伸手攔住,笑道:“楊兄弟,有這麼好吃的粥不拿來與我,莫非是藏著吃小灶麼?現下我可吃飽了,楊兄只管弄些飯食去獻與教主罷。”

  楊八桶擦擦眼淚應了,正要出去時,卻見方臘負手從外間進來,登時驚得呆了,眼睜睜看著他從身邊走過,將鍋蓋掀起來一望,笑了笑道:“石兄弟,楊兄弟,怎地飯食已作好了卻不喚本座,兩個人躲在此間吃獨食麼?”

  不惟楊八桶呆了,石寶也是手足無措,待要說話時,手中碗已被方臘奪了去,就著那碗盛了一碗粥,片時便吃了個碗底朝天,放下碗來便笑道:“好粥!吃了楊兄弟這粥,本座可無以為報,石護法,咱們的盤纏還有百十文吧?且都將了去街市上,買些菜食,再打兩角酒,請四鄰都來坐一坐,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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