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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詞既出,燕青一面筆錄,一面隨口便配上了曲調來,只見他手下筆走龍蛇,口中低吟淺唱:“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只唱得這一句,白沉香面色急變霍然站起,絲毫不顧什麼淑女風範,兩步搶到燕青身後,俯著身子看他寫字,耳朵豎得高高地聽這位浪子唱詞。便是這一俯身,她胸前絲羅輕盪,一抹香肌乍現,半截溝壑隱藏,燈光下愈顯得白膩幼滑光芒耀眼,落在高強眼中不由心頭就是一盪,剛念到的“笑語盈盈暗香去”險些變作了“笑問客從何處來”,後面的更差點接不上來,忙收攝心神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才將這一闋續完了。

  全曲錄出,燕青方才擱筆,白沉香一把將那箋紙搶過,也不要什麼伴奏的絲竹,就著方才燕青的曲調稍作變化,清聲將這一闋“青玉案-元夕”唱出。這番“知名歌星”的演繹與燕青又有不同,也有別於小師師那清亮明麗的嗓音,這白沉香的音質是澄淨透明處如晴空,低回婉轉處似幽咽,唱起這等思慕悵惘的詞句來更是如魚得水。

  一闋唱罷四座無聲,似這般的辛稼軒的絕妙詞句、燕小乙的音律,再加上白沉香的京中瓦舍首屈一指的唱腔,饒是高強這等來自九百年後的人、耳中灌滿了世界各地的音樂元素的人也聽得呆了,更遑論這時代的眾人了,那白沉香身為歌者更是全心投入,餘音猶自在檀口中縈繞,竟是無法自拔了。

  忽聽畫屏後一人長嘆一聲:“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真是絕妙好詞,好一個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闌珊處!”聲出人入,畫屏後轉出一人,只見他五十上下,一襲青衫三綹長髯,容貌甚是清矍,只是此刻雙眼有些失神,失魂落魄之處比之白沉香更加不堪。

  高強一見這人情狀,心中明鏡一般:這人必是周邦彥無疑了,且看本衙內與你一較高下,這位花魁娘子關係著本衙內的仕宦之途,豈能容你在旁窺伺!

  (第三部

  第十七章 包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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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心下明知,面上卻還是要裝作不識,高強訝異道:“這位先生見解超人,卻不知上下如何稱呼?”

  那人慨嘆一聲,長揖道:“老夫周邦彥,草字美成,平生並無所長,惟好填詞弄曲,這廂見過高衙內了。這見解超人云雲,怎敢在衙內面前擅稱?老夫那闋解語花本是平生少有的佳作,自詡可上追少游詞了,哪知適才衙內那詞忌用代字的評語,實在令老夫汗顏哪!”

  高強心下卻也慨嘆一聲:該汗顏的是我才對啊,不但剽竊了辛棄疾,連王國維先生也不放過,拿來欺負你這“入土”了幾百年的大詞人,慚愧慚愧。忙拱手道:“原來是清真居士當面,失敬失敬!然則適才小生在外面所聽的那一闋‘解語花’就是先生的大作麼?”當著名士的面,稱呼也多幾分酸氣。

  那白沉香見到周邦彥出來時,面色便驟然一沉頗為不善,此刻聽到說起了這“解語花”的作者,更是柳眉一豎當即發作:“周邦彥,當日你曾答應奴家什麼來?這詞的作者可是你麼?”

  這話聽著卻是蹊蹺,這詞流傳千古,怎地竟不是周邦彥?那他又為何這般說?高強心中疑雲頓起,又想起來時曾與燕青商議,這周邦彥幾年來不聞有什麼新作面世,倒是容樂坊的香香姑娘屢有新詞唱徹汴京的街巷,其中的緣故只怕就要揭曉了,當即與燕青換了個眼色,在旁並不出聲,靜觀二人說話。

  卻見周邦彥又是一聲長嘆道:“香香姑娘,當日你以填詞賭賽贏了老夫,卻至今也不肯說出那詞的作者究竟何人,只教老夫在此為你填詞,到如今兩年有奇,如今有高衙內這般大家在此,還不肯容老夫自去麼?”

  高強暗吃一驚:這話說的可有點玄啊,居然三年前就有人填詞贏了周邦彥,那會是誰,怎地史書上不聞有這麼一個人?忙開口問道:“竟有此事?香香姑娘可否為本衙內細說端詳?”

  他這一開口,白沉香卻不敢怠慢,勾欄中向來最敬的是豪客與才子,如今這位小衙內二者兼具,那是等閒也請不來的第一等客人了,忙笑著將這件青樓秘事給說了出來。

  原來兩年前一日,周邦彥醉入容樂坊,喚來白沉香唱曲,卻也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聽什麼都叫不滿意,大言什麼“秦觀之後無人知詞”。當時白沉香羞惱非常,三言兩語便與周邦彥定下賭約,一盞茶時間內雙方各填一首新詞,容樂坊中不拘何人都可以應試,而後各自給對方挑毛病,誰輸了東道就認罰。老周一來喝的有點高,二來自恃才調,一口就答應下來,譜的是就是這闋“解語花”,本以為是平生力作,正在得意,哪知被白沉香拿進裡間去,不片刻便擲出來,點的就是這“桂華”二字不妥。

  老周躊躇半晌,廢然一嘆正要認輸,忽然想起對方的詞還未過目,忙索要來看時,只驚得渾身冷汗涔涔而下,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輸的心服口服。這東道一輸,白行首劃下道兒來時,卻是要老周終身為自己填詞,而且不得署上自己的名字,就此框住了這位老才子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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