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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強見狀情不自禁地叫聲“好”!想起以前去蘇州旅遊,所見的拙政園亦不過如此,再加上此處乃是活生生的古韻佳人,心中益發多幾分激賞,只可惜少了點點江南煙雨,否則真可稱是人間仙境了。

  這邊話音才落,那畫舫上亦應聲道:“燭花報,貴客到!可是高衙內到了麼?”這鶯鶯嚦嚦之聲方過,只見那畫舫的門帘一挑,兩盞宮燈並出,一對侍女分列,中間一位盛裝麗人飄身出迎。

  雖然有***照亮,無奈隔得這幾步,影影綽綽的不甚分明,高強緊趕幾步到得近前,那麗人盈盈一福,嬌聲道:“小女子白沉香,見過高衙內。”

  真好個美人!先前看燕青的妙筆生花,那畫上美人仿佛活的一般,對畫便如對著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待此時見到白沉香本人,竟覺得這真人也好似在畫中游移,不惟眉目如畫,行動娉婷,那一種幽雅中隱含的媚態亦是禁制不住地流瀉出來,令人一見便頓忘己身。

  高強停了好一刻才醒悟過來,心中暗驚:這白沉香不愧是一方花魁,只這一見便讓人有把持不定的感覺,怪道是這般難求一見,如此姿色象是天生來媚惑男人的,確實不應輕出。還好本衙內來自九百年後,平時網絡上電視上見的美人海了去,總算也有點免疫力,否則還真被你給鎮住了也不一定!

  忙上前虛做攙扶狀:“香香姑娘請起,姑娘的才名本衙內聞之已久,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幸甚幸甚!”卻是不好就扶上去的,更不可提什麼艷名,只能提她的才名,否則豈不是成了急色鬼?

  那白沉香眼中微微掠過訝色,想是覺得這齣名的俗物高衙內怎地這般吐屬斯文,不過這人先前一語點出周邦彥詞中的瑕疵,卻也是有些才學,看來傳言多有虛妄,這高衙內究竟腹中有無才學,讓那老才子一試便知。

  當下輕啟朱唇笑道:“衙內一語點出小女子詞句中的瑕疵,才是真正的才子呢,香香在衙內面前哪裡敢提什麼文才,便請入內詳敘。”說著伸手肅客。

  高強卻不忙入內,拉過燕青向白沉香笑道:“香香姑娘且慢,本衙內這燕青兄弟乃是當今少有的少年風流人物,姑娘亦來見過才是。”

  那白沉香聞言吃了一驚,本來老鴇只提起了高衙內到訪,又見這燕青跟在高強身後默不作聲,只道是清客幫閒之流,故此並不理會。此刻聽了這話方才知道怠慢了客人,那是倡家的頭等大忌,忙上前賠笑:“燕小哥是這般的身份,偏生為人又這般恬忍,衙內不提便不則聲,小女子真真是識不得了,還望小哥包涵則個。”一陣輕言淺笑,教人便有心發作亦不可得。

  燕青踏上半步與高強並列,脊背微微一挺,白沉香登時便覺眼前一亮,只見他頭戴木瓜心攢頂頭巾,身穿銀絲紗團領白衫,頸項上繫著一方鵝黃香羅絲巾,左鬢旁簪著一朵剛摘下來的月白梨花,拱手笑道:“香香姑娘客氣了,小可只是衙內身邊的僕役,姑娘對衙內恭敬,那便是小可的大體面了,這些虛文卻不必放在心上。”真箇是玉樹臨風賽潘安,一朵梨花壓海棠的瀟灑!

  白沉香是何等人物,身為瓦舍的花魁行首,汴京中的風流少年青年中年老年等等是見過無數,卻也少見這般倜儻的人物,又聽高強語氣中與他顯然交情匪淺,不由暗自納罕:“怎地這等俊品人物我竟從沒聽人提起過!”只是歡場中講究的是迎來送往,忌的是輕拋寸心,再如何倜儻也只認作是尋常客戶罷了,是以香香也只微一搖神,隨即又掛起笑容道:“難得燕小哥這般氣量,小女子卻是有福了,這便請衙內與燕小哥入內奉茶。”

  說罷當先引路,早有使女掀起紗簾,高強與燕青並肩入內。本來高強先前在外面求見這白沉香如此之難,還怕見面之後又是冷言淡語的不招人待見,這刻看這位花魁卻是笑語宜人,片刻便令人如坐春風,不由深覺納罕,想來此處的規矩是嚴進寬出,既然獲准一見,那便是傾力迎候,務要令尋芳客滿意而歸的。

  進得艙房,這裡卻是清幽雅致的很,並無什麼堂皇的裝飾,一壁擺設的都是清水花梨木的家私,牆角用大瓷盆栽著一人來高的花木,桌上擺著六色小點,三副杯盞,一旁幾個伴奏的樂師和使女見有客來,都起身萬福,高強揮手叫罷了,三人各自落座。免不得又是一番推杯換盞,高強一面應酬,肚中卻暗自嘀咕:“那周大詞人卻不知在哪裡貓著?”

  正思量間,白沉香笑盈盈道:“適才高衙內一言點破小女子詞句中的瑕疵,文才識見令人嘆服。卻不知衙內可曾作得什麼精妙的辭章,可否借來與小女子一觀?”

  高強一楞,這詞的精華集於五代和北宋,南渡後的詞人便多了些破敗的氣象,自己若要再行剽竊之事,唯一能與北宋如歐陽修、蘇軾、秦觀等人頡頏的也只有辛棄疾一人而已,非此不足以壓倒周美成這樣的大詞人。不過那位的豪放詞章怎麼看也不適合眼下的煙花歌舞之地,總不能叫這位嬌怯怯的花魁娘子高歌“醉里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吧?只是就此偃旗息鼓收兵回營,卻又心有不甘,若不能在此將這白沉香一舉懾服,如何能指望靠她攏住皇帝、為自己的進身張本?

  正在躊躇間,忽地靈機一動,想起一闋千古絕唱來,暗叫一聲“辛稼軒,得罪了!”當即展顏笑道:“本衙內向日惟務遊蕩,年來方才承庭訓讀書,故此詞作不多,亦不能與香香姑娘的妙曲有所匡正,不過閒暇時也作得一兩闋在此,音律卻是不通了,請姑娘雅正。”說著便叫紙筆,自己的一手毛筆字那是見不得人的,只好教燕青筆錄,自己口述,將那闋“青玉案”給抄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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