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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詡這才放下心來,恭敬道:“屆時小婿定然親自來迎接岳父大人。”

  二人說得一陣,王詡心裡還惦記這另一件事,於是開口問道:“不知岳父大人可曾在此見過蘇軾蘇東坡?”

  申山松猛地一抬頭,兩眼盯著著王詡,緩緩放下茶杯道:“你問蘇東坡是為何故?”

  王詡見申山松有些驚訝,解釋道:“小婿讀過很多東坡先生的詩詞,所以渴望一見。”

  申山松捋著不長的鬍鬚,說道:“原來賢婿對詩詞也有興趣,不過蘇軾並未在崖州。”話音一落,王詡頓感失望,他好像是記得紹聖三年蘇軾被貶崖州,不過就申山松的話來看,應該是自己記錯了。

  品著茶的申山松耷拉著眼皮,無意地問道:“賢婿可有仕途之意?”

  王詡不知道為何申山松有如此一問,剛要回答,腦海中卻閃出了一件事,多個月前,當王詡躺在床上的時候,冉兒給他說過她爹是支持新法的,但是卻反對借著新法的名義進行黨爭。

  是故王詡只是含糊地答道:“是有一些這樣的想法。”

  “賢婿可有參加了州試?”

  “沒有,小婿在不久前大病才剛愈,所以錯過了州試。”王詡如是說,也的確是事實。

  “賢婿若想走上仕途,心中可還有他法?”申山松問道。

  這個問題王詡心裡是有答案的,他本是打算憑藉著前人的著作為自己闖下名聲,引起士林和統治階層的注意,然後再和州路官員交好,進而再圖入仕。但目前自己所著的《孟子集注》還並未傳到崖州,如果照實說的話,不免會有眼高手低,志大才疏之嫌。

  就在王詡不知該如何作答之時,申山鬆緩緩說道:“賢婿可知經經明行修科?”

  王詡心裡一跳,知道眼前的老人是要給自己指一條出路了,雖然他之前聽馬華說過,但不同於馬華申山松畢竟是做過官的人對官場之事了解定然勝過馬虎,所以他想要了解得更多一些,連忙說道:“小婿不才,未曾聽過。”

  “所謂經明行修科乃是朝廷在元佑元年制定的,規定每年經經明行修科定額為六十一人,各州縣地方長官保舉所轄區品德高潔的士大夫充任,然後推薦給各地轉運司,轉運司加以考察。如果州縣無此類人才就不得勉強。被薦者無需參加州縣科舉考試便可直接參加禮部主持的科舉考試。”

  申山松說完,饒有意味地看著王詡。王詡聽到如此詳細的消息,自然大喜過望,也讀得懂申山松的眼神,說道:“我王家和兩浙路大小官員私交甚好。”

  “如今兩浙路轉運使和知杭州可還是牛清和史高儒?”申山松好整以暇地問道。

  “是”王詡點點頭,對於這些重要州縣的官員,入朝做過官的申山松知道也不奇怪。

  申山松聽著王詡的回答,看了看屋樑,半眯著眼問道:“賢婿對如今的朝政有何看法?”他有此一問並非空穴來風,而是之前王詡問到蘇軾的事之後,他便在心裡多留了個心眼,依他所想,王詡既然來崖州想要見蘇軾說明他能預見蘇軾將會再度被貶,而這也與他的看法不謀而合。當然,他也考慮過王詡只是誤打誤撞,聽說蘇軾被貶南方,所以來此碰碰運氣,但是經過剛才的一番談話,他深信此人有仕途之心,所以,他想看看自己的准女婿的眼界。

  “新舊兩黨幾起幾落,相互攻訐。置個人利益於社稷之上,為謀權圖利,黨同伐異。更為可笑的是,兩黨內部尚還要分化為小黨,互斗內耗不休。如此三番的新舊法更迭,朝政變換無常,神宗朝所積攢已然消耗殆盡,百姓更是叫苦不迭。如今章惇為相,不思改進新法,以利民生,反而變本加厲地打壓舊黨,排除異己。若朝政再無如此起落無常,社稷堪憂……此皆是小婿的一些愚見,還望岳父大人勿怪。”既然是面對自己的准岳父,王詡也就毫無保留,一吐為快了。

  “賢婿眼界開闊,憂慮社稷,遠出同齡人之上,恐怕就算是久居官場也不見得能有如此之心。若賢婿入仕能有一番作為,實乃我大宋之福……只是,賢婿可知具體朝政之弊?”申山松多年平寂如死水的仕途之心掀起了些許微瀾,他似乎看到了一個寄託,能完成他自己所未了之事的寄託。所以,他決定盡付平生所知所學所見於眼前之人。

  “小婿愚鈍,還望岳父大人指點。”王詡雖是知道歷史,有心邁入仕途,但是畢竟是沒有深入其中,朝堂之上,社稷之事比之久經官場的老人來說,只能算是門外漢。

  “其一便是相權之分割,我大宋承唐,也有三省,但實際上只有中書省在皇宮裡,門下尚書兩省都移在皇宮外,故亦只有中書省單獨取旨,稱政事堂。中書則為丞相,地位獨重。門下尚書兩省則不再預聞朝廷之最高旨意。其二,乃是財政,亦是承唐有六部制,但後來,又在其上增加三司,侵奪了戶部之權,遇事之後三司和戶部又時常相互推諉。是故,王安石變法便改動了三司,但又未徹底,後來新舊兩黨輪替,法度幾易,不僅沒有根除問題,反而讓問題更加複雜了,財賦稅收乃是一個國家之根基命脈啊。”

  申山松滿布皺紋的眼角平添了幾分焦慮,“其三便是用人,選拔官吏,科考用人本是吏部之職,設了審官院要吏部又有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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