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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六年,音每離,公每送,亦每泣,然心終不回。

  而終夜長起徘徊,殊不安席,嗟吁良久,已見天光。

  蜀大錄書至,闔寨歡怡,而公色悴然。

  對神位跪枯夜,至旦,召音曰:「使囡能以學脫樊籠,祖無怨。勿以幼志為絆,但有遠離之機,慎宜惜之。」

  音曰:「祖志即吾志也,一十二年,未敢有易。」

  公擁之泣:「吾誤吾孫矣!」

  音初為亭長,攜皮公上崖,皮公以短刃獻。

  公喜,以皮公類己,然未識皮公之能,但以音有托,大慰。

  牽手諄諄,殊小意,唯恐皮公負音,使音不樂。

  皮公亦感佩,其決意與音進退,乃至此始。

  皮公售荔枝,得資,即建溜索,懸天崖千年天塹,始得怡暢。

  皮公田,阿音啟公,公送稻種,並使子媳峒人助耕。

  皮公又立民宿,招峒人建,至乏資買木。

  公又助以侗寨大杉,不言本利,民宿賴之得成。

  皮公集侗寨烏金血米以銷,公與力焉。

  半載,攜利返,戶入盈萬,懸天寨得脫赤貧。

  公始識皮公之能,益賴重之,峒人亦以皮公為家人,殊親厚。

  皮公乃租侗寨田林,延農大教授,考察土地,量計,測為富硒寶地,稻價益昂。

  農大之人聞公德,皆敬,贈公以蛙棚。

  公育石亢,猶精,擅勝專才。

  音家始富,公乃棄己田為池,育皮公所贈稻花魚苗,年分侗人之田,以益眾產。

  苗鄉於是始富,公與皮公計,言送寨童入學事,皮公深然之,入縣白令。

  事諧,返告,公喜甚,與皮公痛飲達旦,共醉於室。

  農大人每至寨,皆公親接,即宿公家,款伺周翔。

  二教授以公為友,愛重之,實心為謀劃。另闢金花茶,天麻為業。皮公召眾培育,資以補貼。

  星准攝《蜀山》,立天星閣,懸天崖始知聞。及立旅業,修棧道,遊人至寨,驚為天人之境。燕織蜂營,絡繹不絕。

  皮公命侗寨以接待為事,其年戶入三十萬有奇,由是富甲諸鄉。

  然皮公另有諸業,寨務實以公為主。

  公望素著,允直,侗人多賴之,如是指使,悉聽無疑。峒務諸事諧順,而無勞音及皮公。

  閒搜蒿蓬,集鳥卵,育之及壯,放釋山林。

  又於寨周設投伺區,招野鳥翔集,蔚為勝景,遊人愛之者眾。

  皮公立基金會,公稔識蜀山,與之同考,於苦人窩得紫猇。

  聞傳,舉世殊嘩,中科院集小組,議立保護區事。

  院士來察,公為導,夜寂閒聊,知苗峒有山規,細問其詳,大驚:「未意保護區早立千載。紫猇得存,豈唯天幸,殊賴人力哉!」

  乃求得。公於是口述,授皮公,記之以獻。

  保護區立,諸法多從公之議。

  二子曰:「公短於開拓,靜默守成,殊非治才。以自無學,則以學必為離貧之道,亦殊不智。然直曠任俠,性急公難,允而無私,貧而有守。其不待學而後知,是為至德天成者矣。」

  或曰:「性簡而直,誨貽子孫,非獨言傳,亦以身教,故可欽佩。然至遇皮公始得振,設非有遇,終無所獲。則懸天寨之興,非偶然哉?」

  二子曰:「持恆如一,以待有遇,以執破愚,終必有獲。智不足者,艱勤勉進,此乃『讀書百遍,其意自現』之理也。」

  「如公與音者,即無皮公,終必積畦步以致千里。是故非懸天寨賴皮公得興,實李家溝賴音得興也。其事豈偶然哉?豈偶然哉!」

  《李氏宗史·良儲公傳》

  良儲公,生清末,幼敏慧,入私庠。

  十二,通諸經,多自悟。其師曰:「恨汝未早生二紀,天負吾鄉一進士坊也。」

  嘗集諸生,令各言其志,語皆浪漫,唯公曰:「傳道授業。」

  師奇壯之,然知己學實不足授公,乃命公入縣,從新學。

  四年,每占科魁,超馳絕逸,同輩望塵。

  試金陵師範,即中,然乏中饋。

  良才公,皮公祖也,已婚吳氏,私謂曰:「兄固大才,然家資寒薄,如之奈何?」

  吳氏乃出嫁奩兩合,手治行囊,並與良才公罟五溪,得魚一石。

  良才公笑曰:「天不絕吾宗上進。」

  始行。

  時為民國,國運艱疲,思潮奮涌,或多牴牾。

  公於校識馬列,入秘黨。

  候假得歸,入山遇奇人,得授養生格鬥之術,並覓獵尋蹤諸般。

  後見公夜讀,因問之,知在會殿之間,乃大嗟訝,躊躇良久,終去,未明所蹤。

  業畢,國府以公瞻博,命入金陵高級軍官速成學校,為文史講師。

  公所析鞭辟,又豪逸,課餘與諸生交,不高崖岸,不拒肉酒,亦喜解囊,待人以厚。

  諸生多慕之,雖終業,仍多款曲。

  公乃間刺機要,以周國是,其事極秘,雖宗人未可知。

  新軍入金陵,鼎革,鄉人方知公為秘黨久矣。

  劉帥征西南,鄧公為參軍,以公土著,才幹拔群,乃擢入軍中,敘前功為羽林參軍。

  新軍起工農,不文者眾,公於倥惚之際,畫泥為板,燒枝成筆,授諸軍文字。

  或有未願學者,公自以口糧誘之曰:「國事憂沉,任在我輩。未聞不文而可治者,諸君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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