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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紹握著自己的手抖了抖。白九川下意識蹙眉。

  不論情深與否,一個特地來救你的人要為你死了這份心情總是不好的。

  她將柳紹護在身後。

  柳紹看她的後腦一眼,目光複雜。

  容淵道:“白教主這是什麼意思?”

  白九川道:“放我們走。”

  “痴心妄想!”容淵給禁衛軍統領比了個手勢,便凝掌向白九川攻去!

  實際上白九川的武功登峰造極。只是之前被挑斷右手,這是對戰的又是容淵,真正實力發揮不到十之一二。正應付著,就見那些個禁衛軍一個個竄進來,直直向柳紹攻去!白九川眸光一暗,右掌的力氣突然大了兩分!容淵竟沒有躲避,直直用胸膛接下來那掌!

  “容淵!”白九川連忙收回手,運內力飛到容淵身邊。

  容淵吐出一口鮮血:“虛情假意!”

  白九川道:“你沒事兒罷!”

  容淵冷冷瞥她一眼,在她沒有準備的時候,猛然擊向她的後腦!

  白九川重新暈在容淵懷裡,那邊兒,柳紹也雙拳難敵四手被俘,容淵道:“拉下去,杖斃。”

  柳紹此刻已是鼻青臉腫,遍體鱗傷。他自知回天乏術,已不能再帶白九川走。他看出容淵看白九川時眼裡的情意,掙扎道:“她會對你好。你好好待她——”

  話沒說完,已被禁衛軍拉了下去。

  柳紹很扛打。鐵做的棍子,第二棍才失去呼吸,走得不算痛苦。

  容淵聽著那一聲慘叫,在一片狼藉之中,抱著白九川,面無表情地,流下一滴淚。

  白九川再醒來不知何年何月,恍惚地眯了眯眸子,她動了動肩膀,一個頭顱正靠在那兒睡著。

  她側頭,容淵。

  他這樣蜷曲著睡按理說是十分不舒坦的姿勢。偏偏他睡得十分心甘情願。

  他似乎已經很累了,白九川方才那算得上是極大的一動,也沒有將他驚醒。

  白九川嘆口氣,沒有再動。

  她重新被鎖上,柳紹此刻怕也是凶多吉少。

  她盯著容淵,看他俊秀的鼻樑,看他蒼白的唇色,看他突出的喉結。

  這人真是。

  她在心底嘆一聲。

  容淵的唇抿了抿,是要醒的先兆。

  她待他完全睜開眼睛,才斟酌道:“容淵,柳紹如何了?”

  “死了。”容淵低低道。他本能地不去看白九川的神情,也擋不住自己心中難受。

  大滴的溫淚流進白九川的脖頸。她愣了愣。好一陣兒,容淵才抬起頭,拿一雙通紅的眼眶盯著她:“她就那麼好?”

  白九川在這時才靈光一閃,如夢方醒。她皺著眉:“你心悅我?”

  若是心悅她,又誤會了一些事,按著男子的小心思,的確是很有可能由愛生恨恨之入骨。那這樣也,白九川的底線為容淵退了又退,才在心底得出個詞,有情可原。

  容淵不答話。只盯著他,良久,才冷冷一笑:“笑話!我只是看不慣柳紹。吃著碗裡的,占著鍋里的。”

  碗裡,鍋里。想起來已被問斬的容嫻,白九川驚道:“莫非是容嫻?

  容淵嘴邊的笑更冷了。

  “我心悅誰,與你有什麼關係!”

  白九川只當是默認,有幾分愣神。

  其實思維短路並不能怪白九川。她這一陣又傷又餓,大悲大痛,再有剛醒,腦筋糊塗,轉不過彎來也屬正常。得了一個答案更獲得容淵默認只覺便是如此。

  容淵看她的模樣眼裡露出一抹笑。

  又聽她道:“既是如此,你便放了我罷。”

  那抹笑意凝住,容淵冷道:“不可能。”

  白九川被囚禁在東宮。終於餵了湯藥昏昏沉沉。倒也難得糊塗。

  容淵沒有再挑斷她的手腳,挑斷的那個也被接上,接上了也沒什麼用,拿不了東西,只是能夠輕輕抬舉起來。

  實際上,那時方一下手,容淵便後悔了。只是這份後悔無人言說。

  容淵每日親手給白九川餵下藥。

  每日都會想著,這樣也好。

  第92章 聖僧(完)

  容茂被毒/藥腐蝕的身子沒有熬過這一年冬。臘月二十,容淵即位,國號天元。他此前從未想過有一日,自己會坐在這金龍寶座上俯瞰眾臣,好像數載前,山野江邊,看那一隻只黑乎乎的蟻。無事啟奏,千篇一律的蟻簇擁著有序流去,容淵率隨侍回東宮。

  此刻的東宮已經改換匾額,稱作乾正殿,搖身一變作帝王寢宮。宮內,白九川仍被牢牢縛在床上。長期的藥養與缺乏運動,使得她的臉頰微微圓潤,一雙凌厲鳳眼因這分圓潤卸去鋒芒,遲鈍地望著床邊的人。

  她腦筋很亂,往往一個念頭冒出來,接下來便有成百上千種光怪陸離的將這個念頭打跑,難以成型的思維使得她已經不大能認出人了。她望了很久,目光越來越疑惑。

  “不認得我了?”容淵輕笑一聲,眼尾稍稍彎起道:“我是容淵。”

  白九川愣愣望他。

  他坐下來,俯身貼到白九川旁邊,將頭放到她心臟的位置:“是你的夫郎。”

  有力而規律的心跳穿透鼓膜,穿過骨肉,使得容淵的心跳也變得堅強有力。他笑了笑,在她的心頭碾了碾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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