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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他的仇人有多厲害,他擔心你們若是成了親,將來萬一他沒能報仇,死在仇人手上……”

  白玉璇沒有把話說完,但木韻已經聽懂了。

  木韻不得不承認,按白延的性格和一腔深情,會這樣為她考慮的確是再合理不過了。

  可問題是,白玉璇為什麼要把白延不願宣之於口的心思告訴她呢?

  顯然白玉璇也猜到了她會如此好奇,所以停頓片刻後,白玉璇又接著道:“阿延是個苦命的孩子,從小到大他只要認定一件事,就很少會更改。如今他認定了韋姑娘你,那自然也不可能再喜歡上旁人了,所以我希望韋姑娘能待他好一些。”

  她說得十分合理也十分真誠,叫木韻只能點頭應下:“我會的。”

  但應下後,木韻心裡的懷疑卻更深了。

  因為按白延的說法,在此之前,白玉璇一直都非常反對他和女孩子接觸過多,那種反對並不只針對原先那個一心慕強的韋韻,更像是希望他心中只有報仇這麼一件事,不要被其他任何人或事奪去注意力。

  所以這前後變化是真的太奇怪了,她想。

  K24把這歸結於她太多心:“你覺得你就是寫文寫多了,所以本能陰謀論,而且你分析來分析去也沒個結果啊,倒不如順其自然。”

  木韻面無表情:“我要是順其自然,這會兒怕是還在關東,曲鳳劍也到不了白延手上。”

  K24立刻沒聲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白玉璇倒是沒再說過什麼叫木韻覺得不對勁的話。

  她每日花半個時辰指點白延練劍,其餘時間基本都在白延母親墓前待著。

  木韻和她的交集只有每天吃晚飯那一小會兒。

  偶爾,木韻也會聽白延在飯桌上請教白玉璇一些劍術上的疑惑,他似乎遇到了什麼很難突破的瓶頸,皺眉苦惱的次數越來越多。

  木韻一開始還聽不太懂他們的對話,因為都很高深玄妙。

  直到半個月後的一個傍晚,白延忽然對白玉璇說:“我覺得我可能不適合用這把劍。”

  這把劍指的當然就是曲鳳劍。

  木韻一聽就驚了,但白玉璇卻好像不太驚訝。

  白玉璇道:“你只是尚未習慣用這把劍而已,我之前是怎麼與你說的,要發揮這柄劍的最大威力,你得先接受它。”

  白延張了張口,一派欲言又止的模樣。

  白玉璇則繼續道:“我知道你嫌它煞氣太重,但劍本為凶,曲鳳劍之所以是神劍,就是因為它在凶之一道上達到了極致,你若還想為你母親報仇,便不該再對它如此牴觸了。”

  木韻在邊上安靜地聽完了這番對話,有點擔心白延。

  當天夜裡兩人睡下後沒多久,她聽到他翻身下床的聲音,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忍住跟了出去。

  夜涼如水,海浪的翻湧聲和岸上的蟬鳴聲交織成一片。

  她看到白延提著劍走到海邊,抬頭望了片刻的月亮。

  等他低頭的時候,他也對著一望無際的南海出了劍。

  木韻不懂劍,自然也無法評價他這劍法的好壞,但在這一瞬間,她卻在蟬鳴聲中看了下去。

  最後還是嶺南這一帶格外兇狠的蚊蟲將她喚回了神。

  她低頭一看,就這麼一刻鐘不到的功夫里,她原本白皙光潔的小臂上已被叮滿了包。

  而白延也是在這時回的頭。

  他收了劍朝她走來,問她怎麼不睡覺。

  木韻實話實說:“我聽到你出去的聲音了。”

  他扯了扯唇角,眼底卻並無多少笑意,顯然還在為劍術上的問題煩憂。

  兩人在月光下沉默了好一會兒後,他忽然問她:“韋莊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木韻一愣,她沒想到他會忽然問起韋連霄。

  不過考慮到他最近都在為如何更好地駕馭曲鳳劍而發愁,木韻又覺得可以理解。

  按照原主的印象,韋連霄這個父親應該對她很好的,完全有求必應的那種。

  但木韻總不能直接回白延一句他非常寵愛我,所以在開口回答之前,她還是仔細回想了一下韋韻關於這位父親的記憶。

  這一回想,她便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他對韋韻的確是有求必應,寵愛得過分。

  但他們父女之間的相處卻非常少,韋連霄一年可能只會見這個女兒五六次,還多是韋韻去找他,說自己想要什麼,想幹什麼。

  不論她想要什麼,韋連霄都會替她尋來。

  不論她想做什麼,哪怕是對她毫無益處乃至有害的一些事,韋連霄都會讓她放心去做。

  所以要說韋連霄對韋韻不好,那似乎有失偏頗;但要說他對這個女兒很好,好像也不太合適。

  至少在木韻看來,韋連霄為韋韻做的那些事裡沒多少父女感情的成分。

  仿佛就是他覺得應該答應她,應該這麼做而已。

  這麼一想,韋韻會被養成一個目光短淺還只知道慕強的女孩子也是有跡可循的。

  第13章 武林絕色12

  這天半夜木韻仔細回憶了一番韋連霄這個人之後,才忽然驚覺,其實這位前任武林盟主兼天下第一劍客,走的就是斷情絕愛的無情劍道。

  所以他從不主動去見女兒,也不關心女兒究竟過得如何,甚至於連女兒長成了那種問題極大的性格都無所謂。

  而且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他唯一的徒弟這麼上不了台面了,因為他根本不在乎這個徒弟。

  他能做到的極限大概就是“對他們好一些”,但是他本人已經斷情絕愛,他體會不到所謂的感情,所以就算對徒弟和女兒好,也只能表現為應允他們的所有要求。

  木韻找遍原主所有關於韋連霄的記憶,試圖從裡面發現一點不一樣。

  最後她發現了一段不一樣,就是十年前他吩咐韋韻和葉辛,將來將他葬在嘉陵江中那段。

  但這也更證明了木韻的猜測是對的,十五年來,唯一讓韋連霄情緒波動的一個人,是一個被他承認的對手,一個劍客。

  確認了這一點後,木韻只能對好奇韋連霄的白延說:“我和我爹……相處得不多,但他對我有求必應。”

  白延似是早有預料,對此並不驚訝。

  片刻後,他又問:“那韋莊主可有教過你用劍?”

  “有。”木韻點頭,“但我嫌累,沒學下去。”

  她能察覺到白延此刻的焦躁,所以說完這句後,她難得主動抱了抱他。

  “外面好多蚊子啊。”她說,“我們回去好不好?”

  白延聽到這久違的撒嬌語氣,忽覺心裡某個地方癢得厲害。

  他難得沒有立刻點頭說好,而是在低頭撞進她眸光的那一刻俯身吻住了她。

  有熟悉的清甜味和皂莢香氣在舌尖鼻下縈繞開來,令他本能地想索取更多。

  於是他扣住了近在咫尺的柔軟腰肢,將她徹底擁入懷中,吻得急切而熱烈。

  海風將兩人的長髮吹得纏成一片,但比起頭髮,此刻更分不清彼此的其實還是心跳和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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