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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策略上講,現在出版它可以使我擺脫批評界說我作為一個作 家已經完蛋了的這種局面。它可以摧毀批評界說我除了寫自己和自 己的經歷外什麼都不會寫的這種論調……我對什麼都不出版這種 情況已經厭倦了。別的作家還出版一些短小精悍的書,而我好像不 應該寫這些,只能寫輝煌的巨著,擠入到 《戰爭與和平》、《罪與 罰》的行列中去,否則別人就要認為我是個懶漢。 海明威的自信是有充分理由的。 《老人與海》確實把文學界對海明威的 批評一掃而光,獲得了驚人的成功。這部樸素的小說完完全全摒棄了女人, 描述了一個不屈不撓的老漁民 (桑提亞哥)與大馬林魚之間壯麗的搏鬥,主 人公高尚的生活理想和令人啼笑皆非的結局反應了人類生存的實際狀況。小 說出版後,受到了熱烈的歡迎。連載它的 《生活》雜誌售出了五百三十萬份, 單行本的第一版就印了五萬冊,在暢銷書單上保持了半年之久。原來痛罵《過 河入林》的評論家們,回過頭來熱情地讚美 《老人與海》,稱它為“海明威 從未寫出過的最佳小說”, “不論在哪裡,這本書都被稱為是經典著作”。 總之 《老人與海》使評論界和廣大讀者相信,“海明威的藝術,當它是藝術 的時候,是絕對無與倫比的,他毫無疑問是本世紀美國小說的最偉大的名 匠。”1952年5月, 《老人與海》獲普立茲獎,這個獎還是當年授予《永別 了,武器》和 《喪鐘為誰而鳴》而為他所拒絕的。 《老人與海》恢復了海明威在文壇上的光榮,也使他對自己的體能、運 動技巧和狩獵本領有了年青時一樣的充分自信。1953年6月24日,也就是 獲普立茲獎後的一個月,海明威一家乘 “弗蘭德”號輪船從紐約出發,經潘 普洛納、馬德里、瓦倫西亞、巴黎、馬賽,到達肯亞,海明威渴望在狩獵 中找回威風凜凜的感覺。在途經西班牙的時候,一群又一群的崇拜者總是包 圍著他,人們把他當作文學大師、名人和恩人來對待,因為他的 《太陽照樣 升起》、 《午後之死》給西班牙帶來了無數的旅遊者,使鬥牛這項血淋淋的 運動成為西班牙最吸引人的旅遊資源。 海明威的這次狩獵缺少了值得誇耀的東西。成名後開始酗酒,自高自大 起來的海明威,沒有達到畫報、新聞界為他設計好的狩獵英雄形象的標準。 為了逃避不光彩的打獵成績,他沉湎於返祖的嘗試。他把頭髮剃光,用長矛 打獵,把自己的衣服染成馬薩伊人服裝那樣的鐵鏽色,並痴迷地向一位渾身 散發著 “營地臭垃圾味道”的非洲黑女人求愛。這次非洲之行中最糟糕,也 是最有新聞意義的事件,是海明威夫婦在1922年1月23日、24日兩天連續 經歷飛機失事的災難性事件。當美聯社、 《紐約每日鏡報》、《紐約先驅論 壇報》和其它各大報向世界悲哀地宣布海明威死於空難的消息時,他忍受巨 大的傷痛,以堅強的意志和勇氣再一次乘飛機出現在奈洛比機場。由於連續 兩次從毀滅性的空難中死裡逃生,使得海明威傳奇更加具有神話般的魅力, 也極大地鞏固了他堅不可摧、永遠不死的硬漢子形象。 從非洲返回哈瓦那不久,1954年10月28日,海明威榮獲諾貝爾文學獎。 由於飛機失事帶來的傷痛,使他無法接受去斯德哥爾摩的邀請,但他送去了 一份簡短的發言稿,請美國駐瑞典大使在授獎儀式上宣讀。這份頗有見識的 講演,還沒有擺脫飛機失事帶來的灰暗的心理,其中談到了文學事業的艱難 和個人的孤獨:

  寫作,充其量也只是個孤獨的生涯,各類作家組織減輕了這種 孤獨感,但是我懷疑它們是否改進了作家的寫作。他增加了知名 度,擺脫了孤獨,卻往往降低了寫作的質量。因為他只是孤軍作戰, 假如他是個好作家,那就必須每日都面對永恆,否則他就不夠格。 海明威一生中曾經多次獲獎。1941年 11月有限版本俱樂部授與他金質 獎章,1953年獲普立茲獎,1954年4月獲美國藝術學會勳章。出於不喜歡太 正式的儀式的性格,這些授獎儀式海明威一律沒有參加。然而在古巴的幾次 儀式他倒是全部參加了。1947年6月在美國大使館接受青銅星勳章 (這是表 彰他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作為戰地記者所作出的貢獻),1952年接受古巴的 榮譽勳章,1954年接受卡洛斯·曼努埃爾·德塞斯佩德斯勳章,1955年 11 月17日接受聖克里斯托巴勳章。 海明威在古巴名氣很大,仿佛他是古巴國王似的。不論他走到哪裡,人 們都認識他,並且叫他 “爸爸”。海明威對古巴的感情也是很深的,以至於 在1958年12月底菲德爾·卡斯楚掌權後的十多個月中海明威依然留在古 巴,並不止一次地表示了對新政權的支持,他說:“至今為止這是場非常純 潔和美好的革命,當然我不知道它將會如何發展。但是我希望能達到最好的 結果,到目前為止,正如我們在成立西班牙共和國時所希望要達到的目的(西 班牙共和國卻未能達到)他們都做到了,我希望一切能往好里發展,那些被 槍斃的人罪有應得。”同時,卡斯楚也表明了對海明威的好感,他告訴記 者:“我們把《喪鐘為誰而鳴》帶到山上去。它教會我們怎樣進行游擊戰爭。” 1960年 5月,卡斯楚在一次釣魚比賽中獲勝,海明威給他頒了獎。1960 年2月,他甚至邀請前蘇聯貿易部長阿納斯塔斯·米高揚到眺望農場作了兩 小時的訪問。不過,在他頌揚卡斯楚,吻古巴國旗,接待米高揚的時候, 他的美國朋友們非常傷心,有的甚至同他斷絕了關係。1960年7月,在美國 和古巴的關係全面惡化之後,海明威終於離開了古巴,遷回愛達荷州。作為 一名愛國主義作家,海明威特別看重自己的美國公民身份和應盡的義務。 1959年,海明威並沒有親眼看到卡斯楚領導的武裝起義,在古巴政局 劇烈動盪的時候,一位移居西班牙的美國人,邀請海明威到他的莊園來度過 “危險夏季”。這位美國人叫比爾·戴維斯,是海明威的崇拜者,海明威親 昵地稱其為“我的黑鬼,我的奴隸”,他自己則自稱“光榮的唯唯諾諾的人”。 在西班牙,海明威為自己安排了六十歲生日的盛大宴會,朋友們從美國和歐 洲各地紛紛飛來,參加這次在美國住西班牙領事館舉行的宴會。就在熱烈、 狂歡的氣氛下面,就在瑪麗全力組織海明威生日宴慶的時候,海明威製造了 他一生中最後一次婚姻危機。老海明威愛上了一位十九歲的愛爾蘭少女—— 瓦萊麗·丹比—史密斯,並成功地使這位迷人的黑髮美人成為自己的情人。 憑藉著溫順、服從、容忍、大度,瑪麗才得以維持自己的婚姻。 海明威生命中的最後八年,是一個身心崩潰的過程。早在1954年,小說 家諾爾曼·劉易斯在海明威獲得諾貝爾獎後不久遇到他時,就感覺到: “他 有了名……但他是我所認識的人中最可憐的一個人了。”無數次意外的事故 和疾病,摧毀了他堅強的體魄,體重下降、皮膚病、酒精中毒、視力衰退、 糖尿病、可疑的血色素沉著病、陽萎、高血壓、肝炎、腎炎等等,多得讓人 吃驚的疾病惡魔一樣地纏繞著他,摧垮了他生存的意志。1960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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