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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經歷了婚後兩個月的感情糾葛之後,海明威與馬莎終於從感情的漩渦 中解脫出來,因為中國之行讓他們比去西班牙更興奮和激動。馬莎和海明威 一樣,嚮往冒險和旅行,她愉快地接受了為 《礦工》雜誌赴中國戰場採訪的 任務。海明威則是為 《太平洋郵報》撰寫關於中國抗日戰爭中戰略、經濟和 政治形勢的報告,判斷中日戰爭如何影響美國在東方的政治、經濟和軍事利 益。1941年2月1日,海明威夫婦乘“馬松尼亞”號從舊金山出發,到火奴 魯魯後,改坐飛機到香港。在香港的一個多月中,他們意外地遇到了老熟人, 蔣介石的連襟,中國當時的財政部長孔祥熙,孔祥熙在奧伯林讀大學時,就 認識了海明威一家。3月25日,他們踏上了中國大陸,從廣州到韶關、桂林, 再到重慶,他們經歷了艱難的旅程。在重慶,蔣介石夫婦接見了海明威夫婦, 並請他們吃了一頓午飯,在重慶的中共領導人周恩來也秘密會晤了他們 (馬 莎稱周恩來為 “我們在中國見到的唯一真正的好人。”)。海明威的中國之 行並未像他的西班牙之行一樣導致大量作品的問世,除了給 《太平洋郵報》 的報導外,他沒有寫什麼特別的東西。不過,有兩點還是值得海明威夫婦驕 傲的,一是預言戰後共產黨將在中國取得政權,一是預言日本將向美國開戰。 海明威遷居古巴之後,似乎江郎才盡,文思枯竭了,整個四十年代,他 都沒有發表什麼有影響的作品 (1940年的 《喪鐘為誰而鳴》除外)。在古巴, 他遠離了文學界和文壇上的朋友,遠離了文明生活和現代知識的啟發,遠離 了文化、政治和經濟現實。 《喪鐘為誰而鳴》為他贏得了巨大的榮譽,也給 他帶來了沉重的包袱。他覺得這部小說耗盡了他的全部心血,他害怕自己再 也寫不出同樣優秀的作品了。而讀者和整個文壇又對他抱有極高的期望。這 一切使他特有的創作天賦和感覺受到了壓抑,他不敢隨隨便便地寫一本小 說,深恐使自己的崇拜者們失望。寫不出東西來的懊喪,馬莎時常離家去外 地採訪帶來的孤獨感和感情糾葛,像硫酸一樣腐蝕著硬漢子海明威的心身。 除了釣魚、打獵、到酒吧間狂飲之外,最主要的解脫辦法就是熱情地投入到 戰爭中,在戰爭中顯出自己的價值。 戰爭開始時,海明威就改裝了自己的遊艇,把它當作反潛艦隻,帶著美 國政府配給他的武器,在大西洋上搜尋德國潛艇,並準備隨時與那些被跟蹤、 發現的潛艇作英勇的搏鬥。後來,海明威把很大一部分精力用來建立自己的 間諜組織和情報網,收集有關島上親納粹分子的情報,發現並揭露德國間諜。 海明威精心挑選的業餘情報員一共有二十多位,他們中間有牧師、侍者、漁 夫、妓女和酒鬼。海明威的諜報工作雖然得到了美國駐哈瓦那使館的大力支 持,但成績甚微。而且聯邦調查局也看不起海明威的工作,認為他所提供的 情報要不就是毫無價值,要不就是不符合事實。聯邦調查局甚至在胡佛的授 意下建立了海明威檔案,審查他的 “共產黨傾向”。只是因為馬莎與羅斯福 總統夫人的親密關係,以及顧及到海明威在美國國內和古巴的巨大聲譽,聯 邦調查局才沒有觸動海明威,只是和這頭 “離群的野象”保持一定的距離。 當時,海明威在古巴極得人心,每當他開車經過街道時,人們都會夾道歡呼, 仿佛歡迎一位來訪的國家元首似的。 當美國海軍把德國潛艇從古巴海面上清掃乾淨以後,海明威駕著遊艇在 古巴海面上的勇敢巡邏已經失去了意義。於是他把戰爭熱情轉向了歐洲。1944 年5月,海明威到達英國,同馬莎一樣為 《礦工》雜誌提供戰爭報導。 海明威的戰地報導在國內產生了一定的影響,但這些影響主要是來自他 的名氣而不是報導文章本身,事實上,海明威並不特別在乎報導什麼和怎樣

  報導,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親自參加戰鬥。海明威在戰爭中極為機警,也 非常適應各種各樣的戰鬥,他有第一次世界大戰在義大利和後來在西班牙內 戰中獲得的經驗。海明威隨美軍一起登上了歐洲大陸,親自率領一支法國反 法西斯的游擊隊,隨美軍一起攻進巴黎。隨後又進攻德國,在美軍橫掃歐洲 的戰鬥中,海明威攜帶武器,始終在前線部隊中戰鬥。對於海明威在炮火中 顯示出來的非凡的恿敢精神和在槍林彈雨中滿不在乎的情形,美軍第四師第 二十二步兵團的指揮官查爾斯·特魯曼·拉納姆 (海明威和他的部隊一起行 動)這樣評價道: “海明威有一顆獅子的心。在戰爭中他是第一流的戰士, 但在和平時期卻很惹人厭惡……他是個無所畏懼的人。” 第二次世界大戰摧毀了無數美好的生命,摧毀了無數代表古老文明的建 築,也摧毀了海明威與馬莎的婚姻。馬莎是一位典型的女強人,她聰明、能 干,她不願意受名人丈夫的支配,努力保持自己工作和生活的獨立性,甚至 在事業上和海明威競爭。海明威是大男子主義者,要求妻子依附自己、順從 自己。兩個個性很強的人的婚姻,註定是短命的。1945年,海明威和馬莎離 婚,不久,他與瑪麗·韋爾什結婚。她陪伴海明威走完了他生命的最后里程。

  我也是必須那樣生活的——要麼就不活

  第二次世界大戰後,海明威實實在在地過著名人生活。和百萬富翁一起 釣魚、打獵、漫遊歐洲大陸,尋找過去美好的年華,參加重要的文化活動, 接受各種報刊、雜誌記者的拍照和採訪。住在各式各樣的豪華飯店裡,享受 年輕美貌的女人們的崇拜,頻繁地與各種風格的年輕女人調情,不斷地為新 聞界製造一些花邊緋聞,為了自己和瑪麗的榮譽,向 “誣衊”、“誹謗”者 提出挑戰或接受挑戰,用拳斗或手槍的決鬥來捍衛尊嚴與榮譽。此外,作為 一名冒險家,經常因意外傷害和病痛進出醫院的大門。 自從1940年 《喪鐘為誰而鳴》發表之後,海明威足足有十年之久沒有出 版長篇小說。或許是 《喪鐘為誰而鳴》的巨大成就壓迫著他,使他害怕損害 了自己 “文學英雄”的形象,不敢輕易提筆,或許是戰爭破壞了他的寫作計 劃。不管因為什麼,海明威確實是歇下來了,沒有了新的勤奮寫作的計劃, 以至於某些心懷惡意地人指責海明威沉湎於釣魚、打獵、喝酒、調情之中, 在家裡拿槍的時候比拿筆的時候還多。 為了重振在文壇的雄風,海明威恢復了長篇小說的創作。然而,沉默十 年之後發表的第一部作品 《過河入林》(1950),卻出人意外地失敗了,這 部海明威小說中最涉及個人、最有啟示性的書,實際上是 《永別了,武器》 的翻版,只不過是拙劣的翻版而已。兩部小說的背景都是放在義大利;兩部 小說都是辛酸地描繪海明威的戰爭經歷;兩部小說都是批評英雄氣慨的價 值;兩部小說里的士兵都逃避到浪漫的環境裡去;兩部小說里的愛情都是作 為戰爭的補償;兩部小說里都有一個理想的女主人公,都有一個命中注定的 情人。 《過河入林》出版後,遭到了評論界幾乎是毀滅性的抨擊。十年了,評 論界耐心等待著海明威又一部偉大作品的問世,但海明威讓他們失望了。批 評家們發現海明威在小說中 “縱容自己露骨地自憐和露骨地自大”。在激烈 的批評聲中,馬克斯韋爾·蓋斯馬爾在 《星期六文學評論》上的文章比較中 肯: 這是一部不幸的小說,不論哪一個尊敬海明威的才華和成就的 人來評論它都是一件不愉快的事。這不但是海明威最糟的一部小 說,也是集他所有以前著作中壞的一面之大成,從而對未來投下了 陰影。這本書太可怕了,事實正是如此,它自有其病態的魅力,…… 這部小說的意識形態背景是 “真實風流韻事”、“超人”和“最後 邊界”的混合物。 海明威從一開始他的文學事業,就對評論界沒有什麼太多的好感。在他 看來,讚頌似的評論是沒有意義的,即是好的評論也令他反胃。而攻擊性的 批評更使他感到受了傷害,並且怒火中燒。在勤奮地建立自己的文學王國的 同時,他始終自認為是自己作品的最權威的批評家。他曾經傲慢地宣布,“我 一直認為評論家閹割了藝術”, “所有評論都是狗屁”。評論界對《過河入 林》的指責。實實在在地激怒了海明威,以至於和許多朋友翻了臉。 真正使海明威在文壇上恢復光榮,恢復文學英雄形象的,是稍後不久出 版的 《老人與海》。在給出版社編輯華萊士·邁耶的信中,海明威自己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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