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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忙又叩首,方答道:「陛下、任城王與公主恕罪…並非領軍授意小人前來…」

  不及此人言罷,元鈺便接口道:「你未得領軍授意便私自前來,便是逾矩而為,當杖責以儆效尤!」

  那守軍本就如履薄冰,聞元鈺之言已是面如土色,連連叩首,以求寬恕。

  元宏見其這般模樣,厲色瞧元鈺,又轉頭對那守軍道:「既非領軍授意,你冒死入京報訊定是另有隱情…你且起來回話,究竟河陽發生何事?」

  得了皇帝示下,又被三寶近前攙扶起身,那守軍便將河陽發生之事原原本本道於眾人知曉。

  原來廢太子元恂伏法不幾日,右孺子鄭蕎便產下一子,雖蒙聖恩浩蕩,赦其母子死罪,然元恂所犯乃株連之罪,故而鄭蕎母子仍被圈禁河陽居所之中。

  河陽領軍見元恂已亡,自是毋需再顧忌鄭蕎母子,一應衣食供給皆大斗小稱,極盡剋扣之事,鄭蕎與近婢萱紅只勉強不受饑寒而已。便是如此,鄭蕎亦只一心撫育幼子,虔誠參佛,無怨懟之言。

  不料那領軍覬覦鄭蕎美色,借酒壯膽竟強行將其玷污。鄭蕎長於名門世家,亦是心高氣傲之人,自是不甘受此屈辱,便含恨自縊而亡。

  聽罷那守軍之言,元宏已是面色黑沉。元澄見狀,便開口相詢道:「現下里鄭蕎屍骨何在?幼子何在?」

  那守軍忙答道:「領軍唯恐生禍,便著小人將右孺子草草掩埋,且囑咐小人不可將此事外泄。小人本膽小怕事,卻因萱紅苦苦哀求,於心難忍,方前來稟報…小人有罪,陛下饒命!」

  元宏擺了擺手,厲色道:「子恂雖罪不可赦,然鄭蕎卻是朕為其所娉…此人膽大妄為,竟以下犯上,其罪當誅!」

  望著三寶,元宏又接著道:「著蔣銀奇快馬加鞭趕往河陽將那狂徒拿下,交廷尉審訊!」

  三寶正欲應聲退下,只見那守軍復又俯身行禮,道:「陛下,萱紅予了小人一封書信,道是右孺子臨終之時有書信轉呈左昭儀。」言語之間已自懷內取出信函雙手奉於三寶。

  接過三寶轉呈信函,元宏細細閱罷,便緊鎖了雙眉,卻並不言語。一時間室內靜寂,便是元鈺亦不敢作聲。

  十數彈指後,元宏開了口:「令蔣銀奇將子恂之子一併帶了回京…」

  永合殿內,禾手捧鄭蕎遺書,淚如雨下。

  汪氏將錦帕遞於禾,勸慰道:「左昭儀,鄭小娘子在天有靈定當不願見您這般憂傷。」

  禾哽咽道:「蕎兒亦是苦命之人,當日被其翁父送入太子府中亦非其心中所願,如今竟落得如此下場…」

  輕嘆一聲,汪氏道:「一切皆是命數,許是天意如此…」

  望著禾,汪氏詢道:「鄭小娘子求您撫育幼子,左昭儀作何打算?」

  禾輕拭淚水,道:「稚子無辜,到底與陛下血脈相連,吾豈能置之不理?只廢太子乃謀逆大罪,吾當請陛下示下方可定奪。」

  汪氏道:「如今立後之事懸而未決,昌霞殿虎視眈眈,撫育廢太子子嗣非同兒戲,左昭儀當三思而行。」

  禾悽苦一笑,道:「若非陛下有雄心壯志,吾寧願彼此相隱於山水之間。」

  汪氏道:「各人有各命,左昭儀可還記得林夫人那日所道白馬寺掃地僧之言?」

  禾產下元淑,其母車氏入宮探望,道禾出生之時床下現一白蛇,彼時有白馬寺掃地僧曾言禾貴不可言,將登鸞位於千萬人之上。

  禾淡淡道:「順天道之常數,知性命之始終,任自然之理,毋需憂也!」

  且說蔣銀奇一路馬不停蹄趕至河陽,將那領軍扣押入獄。那領軍自知死罪難逃,便跪求蔣銀奇,道是有密報上稟皇帝,以期將功折罪。

  得了京城回函,待蔣銀奇將那領軍羈押至洛陽,已是臘月二十八。

  承乾殿內,元宏端坐正中,任城王元澄、咸陽王元禧與彭城王元勰則跪坐於兩側。

  元宏一臉肅色,道:「朕今晨親審河陽領軍裘鳳陽,其為自保,向朕告發李彪,道是子恂與元隆往來書信並非河陽守軍截獲,乃李彪令其作偽證陷害子恂!」

  元宏之言令舉座皆驚。元澄先眾人開口道:「陛下,李彪身為陛下近臣,緣何無故陷害廢太子?此人所言可否屬實?」

  元宏道:「蔣銀奇已將其妻女、兄弟、子侄盡數拿下,量其不敢罔上欺朕。」

  朝野上下皆知李彪得李沖提攜方有今日榮寵,二人可謂親昵亡間。聞元宏之言,元禧忙開口道:「李彪得陛下器重視作腹心之臣,廢太子存世與否於其毫無干係,又何須行陷害之舉?」

  一旁的元勰卻搖頭道:「二阿兄,話雖如此,然人心難測…這裘鳳陽不過一小小領軍,若非其有真憑實據又豈敢飛冤嫁禍於李彪?」

  元禧正欲辯駁,便聞元宏之聲:「朕已宣了李彪當面對質,現下里亦該入宮了。」

  元宏話音將落,便見三寶領了李彪入得內來。

  李彪不知皇帝緣何宣召自己入宮覲見,此時見諸王亦同於殿內且人人面色凝重,心內不免些許忐忑。

  伏身跪地,李彪道:「臣參見陛下,諸位王爺,不知陛下詔臣前來有何吩咐?」

  元宏並未示意李彪起身,只道:「秘書丞可識得裘鳳陽?」

  李彪聞言心內一緊,忙答道:「陛下,裘鳳陽乃河陽領軍,廢太子圈禁期間臣多次往返河陽,故與其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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