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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澄點了點頭,亦附和道:「陛下所慮極是!主少母壯,非家國之幸。」

  元宏道:「若論年紀、膽識,皆以子恪為上,且此子有仁孝之心,亦令朕頗感欣慰。只我朝歷來子貴母死,故而立後與立儲相輔相成,不可單一而為。」

  君臣多年,元宏言已至此,元澄心下自是明了。垂首作揖,元澄道:「陛下欲以常山王為儲,然子貴母死,倘若左昭儀不晉位皇后,常山王立儲之日便是左昭儀仙去之期…」

  元宏苦笑一記,道:「朕與皇叔道句體己之言,朕亦知左昭儀心性太過良善,非皇后首選之人。只左昭儀乃朕心中所愛,朕今生只願其相伴左右…」

  帝王本無真情可言,此時聞元宏如此言語,元澄亦覺心下感動。抬頭望著元宏,元澄道:「陛下既與臣推心置腹,那臣亦當知無不言…陛下若欲以左昭儀為後,那便該先行整治後宮,如此方可保左昭儀安於鸞位。」

  元宏知元澄言下之意,略一思忖,道:「宮中事務繁雜,若再有人存心制掣,左昭儀確難平衡…朕如今封璽,倒可趁這些時日料理後宮之事。」

  君臣正欲相商整治後宮之事,便見三寶入得內來。

  三寶俯身作揖,道:「陛下,任城王,彭城公主於御書房外求見!」

  元宏與元澄相視一笑,對三寶道:「六妹來得倒是時候,你去宣了她覲見吧。」

  三寶忙垂首應下,復將元鈺迎了入內。

  元鈺聽聞元宏宣了元澄入宮,便料定乃為立後之事,故而急匆匆趕至御書房,欲探究竟。

  向元宏行罷禮,又與元澄問了安,元鈺亦與二人一席而坐。

  元宏為元鈺舀了一勺熱茶,笑道:「朕聽聞六妹日日出宮飲宴,今日怎得空前來?」

  元鈺嬌笑道:「太醫令對吾言,若吾終日沉悶宮中,必心生憂鬱…皇兄平日裡忙於前朝之事,自是無暇顧及於吾,吾不得已方出宮尋阿姊們飲宴敘話以解愁悶之苦。」

  元宏淡淡一笑,道:「六妹乃大馬金刀之性,又豈會憂鬱成疾?你亦非孩提之時,願往何處便往何處,只你歡喜便好。」

  元鈺知元宏一如既往疼愛於己,心下歡喜。望著元宏,元鈺道:「吾寡居宮中,蒙皇兄與右昭儀不棄,方令吾可安心於此。這數月以來,右昭儀待吾親厚有加,事事處處極盡關切之舉,令吾心內感動。」

  元宏道:「右昭儀如今代掌宮權,你一應所需自當由其料理。」

  元鈺道:「皇兄所言非也!倘若廢后在位,吾此番恐難有此殊遇…皇兄,右昭儀敬上接下,且行事周至妥帖,依吾之見,皇兄當以其為後,如此皇兄便可安心前朝之事。」

  元宏本欲飲茶,聞元鈺之言,便將手中茶盞置於几案之上,道:「六妹倒是與右昭儀頗為投緣…只立後事關家國,朕自會酌情而定。」

  元鈺心有不甘,道:「皇兄既言立後事關家國,那於家,吾與皇兄一母同胞,於國,吾乃當朝長公主,吾之諫言亦是眾兄弟姊妹心中所願,還望皇兄三思!」

  元宏並不答話,只執勺往茶釜之中添了清水,復又將水勺擱置於爐旁,元宏方開口道:「右昭儀果有檠天架海之能,朕竟不知諸弟妹皆有保舉右昭儀之意。」

  元鈺正欲答話,便見三寶急匆匆入了內來。

  元鈺見狀,一臉不悅道:「吾與皇兄、皇叔一道敘話,大監緣何如此魯莽?」

  三寶忙俯身行禮,道:「公主恕罪!只河陽有急報傳來,奴不得不上稟陛下。」

  河陽乃圈禁已故廢太子元恂之所,如今元恂已亡只有右孺子鄭蕎因冬月產子仍居于禁所。聞三寶之言,眾人皆心下覺奇。

  望著三寶,元宏狐疑道:「河陽所報何事?」

  三寶道:「陛下,河陽來報,右孺子鄭蕎昨日自縊身亡…」

  不及三寶言罷,元鈺便接口道:「鄭蕎乃罪臣之婦,本因隨那逆子飲鴆伏法,只皇兄仁厚,念及其腹中胎兒,故而赦其不死,怎得現下里又自尋死路?」

  元宏聞元鈺之言,不悅道:「稚子無辜,子恂縱是有罪卻罪不及妻兒…三寶,來人可有提及鄭蕎緣何拋下襁褓待哺之子而突然自縊?」

  三寶道:「陛下,前來報訊的乃河陽一守軍,此人只道不忍見右孺子含恨離世,故而入京報訊。」

  待三寶言罷,元宏已微蹙雙眉:「含恨離世?此間可是有何隱情?去,宣此人前來,朕親自詢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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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九十一回 皇后儀(四)

  那河陽守軍不過一無名小卒,入得宮禁本就已戰戰兢兢,此時得知要面聖回話,更是手足無措,誠惶誠恐。

  由三寶引了入內,那守軍急忙忙伏跪於地,行叩拜大禮。

  得了元宏示下,三寶開口道:「你速速將河陽發生之事如實稟於陛下與任城王、彭城公主知曉。」

  那守軍自是不敢抬頭,仍伏身於地,小心翼翼道:「陛下,任城王,彭城公主,廢太子之右孺子鄭蕎昨日…昨日清晨於…于禁所之內自縊而亡…」

  見元宏不語,任城王元澄便開了口:「你可是受了領軍之遣前來向陛下報訊?」

  那守軍本非受命前來,此時聞元澄之言,心內愈發驚懼,支支吾吾不敢直言。

  三寶見狀,急忙忙俯身對那守軍道:「任城王相詢,有何說話,盡可直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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