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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宏見此情景,擺手示意眾人止聲,肅色道:「皇后外事五權,內事五枚,為天下萬民之母。廢后失德,以致中宮虛懸。新後當操婦道至謹,稟禮守度,方可令後宮清淨,子民受福。」

  元澄道:「陛下所言極是!皇后母儀天下,當慎而擇之。陛下明日便要封璽,依臣之見,不如開璽後再從長計議。」

  曲終人散,各自歸安。

  太極殿內,待眾臣退去,三寶方小心近前詢元宏道:「陛下,夜深了,奴侍奉您回承乾殿安寢吧?」

  元宏搖了搖頭,道:「往永合殿。」

  三寶陪笑道:「陛下,已是亥正一刻,左昭儀許已歇下了。」

  元宏道:「寶兒知朕夜宴群臣,定會應心記掛,朕去瞧瞧寶兒。」

  三寶聞言,忙侍奉元宏登輦往永合殿而去。

  侍奉了元宏洗漱更衣又飲下一盞醒酒湯,三寶便領了眾侍婢退出外去。

  床榻之上,帝妃二人相擁而坐。

  禾望著元宏,柔聲道:「今歲大魏風調雨順,任城王又凱旋而歸,亦是大快人心之事。元郎平日裡勤於國事,鮮少有暢飲之機,今夜君臣同歡,元郎可還盡興?」

  元宏笑道:「朕許久未如今夜這般開懷暢飲,甚好!」

  禾道:「元郎既飲下這許多酒,不如妾侍奉元郎早些歇下。」

  元宏搖了搖頭,道:「朕無礙!明日朕便封璽了,亦無須早朝,朕不覺乏累,只想同你敘敘話。」

  禾微微頷首,莞爾一笑。元宏望著禾,道:「目為心之戶,寶兒目若秋水,如同你心性,朕望之,心自安寧。」

  輕撫禾額發,元宏接著又道:「夜宴之上,群臣議起立後之事,於朕心中,皇后非寶兒莫屬。」

  禾搖了搖頭,道:「妾蒙陛下錯愛,已是三生之幸。只妾既無操持宮務之能,又無平衡前朝之力,妾豈敢擔皇后之責!」

  元宏道:「朕知你無意鸞位,只你乃朕心中唯一的妻子,朕願與你死生相伴,若你不登鸞位,朕身後便不可與你同穴…」

  禾忙捂了元宏的嘴,道:「年節將近,元郎不可道如此言語…」

  元宏拉下禾的手,道:「生死有命,朕便是貴為天子亦在所難免。」

  禾心下感動,望著元宏,道:「生同衾,死同穴,寶兒絕不與元郎分離!」

  第一百九十回 皇后儀(三)

  臘月二十三,皇帝封璽之日。

  御書房內,小爐烹茶,元宏與任城王元澄一席而坐。

  親手執勺為自己與元澄茶盞中舀了熱茶,元宏笑道:「今日朕封璽,朝臣皆毋需再上朝議政,只事關家國,滿朝文武唯皇叔乃朕可傾心相交之人,故朕不得不擾了皇叔清淨。」

  元澄道:「陛下哪裡話去?於國,陛下為君,臣自當忠心君上;於家,臣與陛下一脈血親,理當與陛下同心同德。陛下將臣引為知己,乃臣三生之幸!」

  元宏微微頷首,道:「朕知皇叔昨夜乃為朕解困,只中宮虛懸日久,確於家國不利。朕不知皇叔作何想法,故今日邀皇叔入宮相商,願聞其詳。」

  元澄道:「臣身為宗長,主理宗室事務,陛下所擇正妻日後當入宗廟,故而當慎重其事。」

  元宏呷下一口茶,笑道:「皇叔豈能不知朕心中屬意之人?」

  元澄心中自知皇帝屬意於禾,只其嫡子迎娶高墉庶女高玲為繼妃,元澄自其口中得知禾確實乃心性純良,無心機權謀之人。元澄自幼長於皇族,自是知後宮人心各異,勾心鬥角之事屢見不鮮。皇后統攝內宮,當有大刀闊斧、殺伐決斷之能。

  望著元宏,元澄拱手作揖,道:「陛下,臣有一諫言,不知當不當講?」

  元宏微微頷首,道:「皇叔欲諫何言,但說無妨。」

  元澄坦誠道:「臣知陛下與左昭儀鶼鰈情深,臣亦為陛下而喜。只皇后乃萬民之母,外可助陛下平衡五權,內可為皇族掌管五枚。然左昭儀心性良善,且自幼長於民間不識權謀之術,縱是得陛下厚愛登上鸞位,臣卻恐左昭儀操刀傷錦,有負陛下重託。」

  元宏並未接元澄之言,只執勺為茶盞中添了熱茶,片刻之後,方才開口道:「朕知皇叔心中所慮為何,皇叔當知朕並非因一己私情而草率行事之人…如今後宮之中以左右昭儀為尊,然右昭儀劍戟森森,其心難測…」

  望著元澄,元宏輕嘆一聲,又接著道:「朕自幼受教於皇祖母,知後宮干政之危。後宮乃朕心安之所在,朕只願其清淨安寧。」

  聞皇帝如此言語,元澄道:「陛下若欲後宮清淨,那繼後須當德才兼備,既有寬宏大度之心,又有殺伐決斷之能,如此方可。」

  元宏道:「人心乃天成,手段卻可歷練。」

  一口飲下盞中茶,元宏又沉默下來。把玩手中茶盞,忽地轉口道:「皇叔心中可有太子人選?」

  元澄猝不及防,當下一怔,略作停頓,元澄道:「太子乃大魏儲君,身系江山社稷之未來,臣不敢妄自揣測。」

  元宏長嘆一聲,道:「子恂若非早早被皇祖母冊立為太子,亦不會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以其作對抗朕漢革之棋子,令其走上不歸之路。朕本不願再此時冊立太子,然天有不測風雲,朕雖值春秋鼎盛之年,若有一日突遭不測,又有何人為繼?」

  「朕諸多皇子之中,子悌雖才情兼得,然其年紀尚幼,若以子悌為儲,難保不重蹈子恂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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