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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皇帝之言,元恂雖心內一緊,卻仍試圖辯解道:「兒子怎敢欺瞞阿耶,阿耶倘若不信,可宣了左右清道率侍郎將前來詢話。」

  元恂言罷,元宏已怒火中燒,喝道:「左右清道率侍郎將?入了大夏門,廷尉已著人將其帶走…朕素來信你,卻不曾想你竟敢對朕打妄語!於朝堂,朕為君,你為臣,於後宮,朕為父,你為子,你非但欺君,且還悖父,你該當何罪!」

  元恂本以為山高皇帝遠,平城隨侍之人皆為自己親信的左右清道率,雖有中舍人與中庶子二人督導,平日裡卻著此二人留於東宮,彼等並未盡知自己於西宮之事,故而方才存僥倖之心。此時見元宏勃然大怒,便料想定是被元宏知了自己所做所為。

  元恂一時慌了心神,連連叩首道:「阿耶恕罪,兒子並非有意欺瞞阿耶,兒子、兒子只是一時惶恐,阿耶恕罪!」

  元宏目光凜凜,道:「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此三者順,便可天下治,倘若三者逆,必主天下亂。你身為太子,我大魏儲君,卻不遵倫常,朕如何能饒你!」

  頓了頓,元宏又接著厲聲道:「你欺君罔上,驕奢淫逸,朕日後如何將這江山社稷交付於你?」

  元恂聞言膽顫心驚,伏跪於地,只連聲求饒道:「兒子錯了,阿耶饒恕兒子吧,兒子定當改過自新,絕不再犯!」

  元澄於一旁見狀,屈身行禮道:「陛下息怒,太子畢竟年輕,難免一時糊塗,念其初犯,陛下便饒恕太子吧。」

  太師馮熙行罷禮,亦接口道:「陛下,太子平日裡並未有過迕逆君父之事,一時之錯還望陛下饒恕。」

  穆亮本欲進言,卻見元宏一臉慍色望著元澄與馮熙,忙忍下不敢言語。

  只聽元宏開口道:「朕有這些皇子,唯對你用心最多,可如今你竟敢當面對朕打妄語,許是朕太過驕縱於你,你令朕失望至極。」

  越說越動氣,元宏接著又道:「朕這些年雖未親自教導,卻著太師、太傅教習你為君、為人之道,不曾想你竟無半分長進!」

  馮熙與穆亮聞言,急忙忙伏身跪地,齊道:「陛下息怒,臣等失職,有負陛下所託,臣等死罪!」

  恰此時,三寶入了內來,稟道:「陛下,咸陽王求見。」

  得了元宏示意,三寶待迎了咸陽王元禧入內,便轉身退去。

  元禧屈身行禮,又窺了一眼伏跪於地的元恂,開口道:「陛下,臣已遵陛下口諭,與廖廷尉一道審訊了賀錚鳴,其已認下了清明祭祖之時為太子奉酒饌之事,亦承認獻舞姬於太子。」

  元宏望著元禧,道:「可還有其他?」

  元禧垂首道:「賀錚鳴辯解其所做所為只因如今所受為虛爵,迎奉太子只欲為自己搏一份前程,並無不臣之心。」

  元宏冷哼一聲,道:「無不臣之心?祭祖齋戒之日奉酒饌於太子,便是陷太子於不仁不義,明知太子正是青春之年,卻以女色引誘令太子沉迷其中,賀錚鳴存心不善,其心必異!」

  略略停頓,元宏接著道:「那舞姬現下里如何?」

  元禧道:「臣正要稟報此事於陛下…臣本遵陛下旨意,將那舞姬仗斃,不料那舞姬竟對臣言其已懷有太子骨血,臣宣了太醫為其診脈,果然已有孕一月有餘。臣不敢擅作主張,特來請陛下示下。」

  元恂聞言一怔,抬起頭來:「皇叔,你所言當真?」

  元禧垂目道:「臣怎敢欺瞞陛下。」

  事出突然,元宏亦沉默下來。

  元恂見狀,忽覺有了轉圜之機,連連叩首,道:「阿耶,兒子縱是有錯,可那腹中孩兒卻是無辜啊,阿耶,兒子求您了!」

  元澄屈身作揖,勸解道:「陛下,太子雖言行有失,卻罪不及子嗣。太子乃大魏儲君,這首出之子自是金貴無比,陛下三思啊。」

  元宏緊鎖了雙眉,不停把玩茶盞。眾人見狀,知皇帝定是心下兩難,亦不敢再開口多言其他。

  半盞茶功夫,元宏開了口:「皇嗣無辜,將此女送往太子府居於別院,由專人侍奉,不得與太子相見,待其生產之後令其自行了斷。」

  元恂聞言寒心酸鼻,卻是不敢言語。

  瞧了一眼元恂,元宏接著道:「太子少學不羈,放縱任性,欺瞞君父,罪不可恕!朕念先太皇太后與貞皇后之情,今仗責五十,罷攝政事,留於太子府內無詔不得出。望你以此為戒,改過自新!」

  元恂軟癱於地,臉上霎時失了顏色。

  元宏並不理會元恂,接著對眾人道:「君義為仁,臣義為忠,父義為慈,子義為孝,推而至夫婦兄弟,亦是各有其道。此番朕若姑息於太子,日後如何教導諸子,又如何對天下子民?」

  元宏此言一出,眾人自是不敢再進勸諫之言。

  喚了三寶與眾侍入內,元宏道:「將太子帶去勵材苑,當眾領仗五十,不得有誤!」

  眾侍雖心內怯怯,卻亦是不敢怠慢,架了元恂便出了御書房。

  待元恂離去,元澄開口道:「陛下,臣有一事不知當不當講?」

  元宏微微頷首,道:「皇叔但說無妨。」

  元澄拱手道:「陛下,臣身為皇族宗長,不得不為太子首出之子長遠計。若那舞姬誕下女嬰,將其交由左右孺子撫養便可,倘若誕下男胎,那這撫養之人需當慎而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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