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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高墉起身之後,又轉向少年道:「我大魏基業在平城,怎可隨意遷都?你既是辛州牧的公子,倒不防大膽說來朕聽?」

  高融再次叩首,道:「學生高融,斗膽議論國事。只是學生以為,欲使我大魏富強,需賴舉國之力,而河洛之地水陸交通具便,且易於控制黃淮平原,又近南齊,便於用兵。故學生請陛下遷都洛陽城。」

  拓跋宏內心極為讚賞,但表面上卻不露聲色,只輕輕點頭,道:「今日朕還將巡視軍營,太學議政至此為止。」言罷,便起駕離去。

  高墉憤憤地瞪了一眼高融,緊隨聖駕離去。

  御駕內,拓跋宏與任城王拓跋澄相對而坐。

  拓跋宏對拓跋澄道:「我大魏自朔土興起,立都平城,皆因平城乃是用武之地,卻不可行文治。如今朕與皇叔假借南伐欲遷都中原,實乃非常之事行非常之道。而今高州牧之子,只一介書生,卻敢道出爾等王公不敢道之言,可見漢人學子之才能。」

  拓跋澄點頭道:「陛下欲卜宅中土,經略四海,必要歸攏漢人,方可助陛下成事。陛下既聖心已決,便按計施之。如今已到洛陽城,眾臣不贊成亦無可奈何。」

  拓跋宏大笑道:「知朕者,莫過皇叔也。」

  北魏百萬大軍紮營在洛陽城廣莫門外,將士們自八月初由平城出發至今已月余,一路之上亦無大的休整,又逢秋雨連綿,道路泥濘,一個個早已疲憊不堪。洛陽本為晉時帝都,天下糧倉,如今到得洛陽,洛州牧高墉又極盡供給牛羊粟米,將士們皆恨不能就此止步,不再前行。

  御駕行至營帳前,拓跋宏下輦步行至王帳。一路見士兵神色倦怠,隨行的諸臣亦同樣精疲力竭,便知時機已成熟。

  拓跋宏在帳中坐定,隨即召見隨駕群臣。

  拓跋宏對百官道:「這兩日朕已巡幸晉宮,觀洛水臨洛橋,亦與天下儒士會談於太學,眾將士亦做休整補給。明日辰時,大軍開拔,繼續南伐。」

  話音落下,眾臣面面相覷,無一人應聲。

  任城王拓跋澄正欲起身開口,便聽太子少傅、隴西公李沖大聲道:「陛下南伐,非國民之所願,唯陛下孤行,臣斗膽請問陛下,為眾南伐是何意?臣以死相柬,請陛下停止南伐!」

  拓跋宏佯怒,道:「朕欲經營天下,期盼一統,何錯之有。」

  李沖向拓跋宏叩首,接著道:「陛下,以臣愚見,那齊國南人雖不及我大魏將士勇猛,但我軍將士跋山涉水入南地,而南人以逸待勞,我軍勝算幾成亦未可知。那蕭賾一心與我大魏通好,陛下不如藉機於民休養生息,日後再圖大業。」

  拓跋宏繼續佯怒喝道:「李沖你竟敢惑亂軍心!卿為儒生,屢疑大計,是為何故?」

  見時機成熟,拓跋澄徐徐開口道:「陛下,臣等身為社稷大臣,理當行規勸陛下之責。陛下欲經營四海,必當先安內方可攘外。如今我大魏新政推行,百姓得以安居樂業。南伐之事,陛下可日後再行商議。」

  拓跋澄言畢,那些本不願再南下的大臣連連稱是,皆下跪請旨。

  拓跋宏心中暗喜,卻不露聲色道:「今日動而無功,朕何以示後人!自太祖立國,朕世代居於幽朔,如今朕欲開疆拓土,爾等又行阻攔。王師已出,不南伐,便遷都於此,眾卿以為如何?」

  言畢,目光逐個掃視眾人。群臣皆屏息凝神,不發一言。

  停了片刻,南安王拓跋楨上前道:「成大功者不與眾謀。今日陛下若停止南伐,臣願追隨陛下遷都洛陽。」

  拓跋澄隨即亦叩首道:「洛陽為天下之中,十省通衢。以此為都,定可使我大魏基業千秋萬代。此為臣之所願,亦是天下蒼生之幸。」

  眾臣見此二位如斯,雖不願遷都,但較之南伐,寧可定都洛陽。於是眾臣皆呼萬歲,遷都之事就在一個時辰之內定了下來。

  拓跋宏與拓跋澄相視一笑,君臣二人心內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午間王帳內議事,高墉這些外臣皆候在帳外,待到內侍出來傳召,眾人仍不知朝堂已掀天斡地,定都洛陽城了。

  內侍喚高墉入帳,他只覺後脊一陣發涼,心仿佛提到了嗓門口。高墉擔心高融的言語是否被那些守舊的王公們用來做泄憤的藉口,進而連累自己乃至全家。

  入得帳內,高墉偷偷用眼角窺眾人,見個個面無怒色,方將懸著的心放下。

  高墉跪地叩首,只聽拓跋宏微笑道:「高州牧,朕已與諸愛卿商定遷都洛陽,隴西公總督洛陽宮之修繕。你為一方之首,較之隴西公更為熟悉洛陽宮城,故朕今日授你以副職,你當竭力配合隴西公。」

  言畢,拓跋宏示意其起身。高墉正欲謝恩起身,忽聽拓跋宏問道:「令郎師承何人?」

  高墉一驚,連連叩首,答道:「犬子無狀,枉議朝政,是臣教子無方。犬子只請過開蒙先生,如今在家中讀寫雜書。」

  拓跋宏笑道:「令郎見識不凡,才情膽識過人,來日必建非常之功。」

  聽皇帝如此誇讚,高墉心中如釋重負,連連叩首。

  拓跋宏擺擺手,示意他退下,高墉起身後退三步,方緩緩走出王帳。

  高墉剛上馬車,內侍便來傳話,皇帝已著中書省擬詔,欲加封高融,令高墉回家準備明日接旨。高墉大喜,即刻讓僕從先快馬加鞭回家報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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