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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到高墉到家,闔府上下已歡天喜地。

  第八回 聖駕至(二)

  是日晨起,高府眾仆便張燈結彩,似年節般熱鬧。高墉亦早早起身,焚香沐浴,等待聖旨。

  已時三刻,門吏匆匆來報:「有中書舍人來降旨,請老爺、公子至門廳接旨。」

  高墉忙攜高益、高慧、高融至門廳跪接。中書舍人黃卓笑盈盈的入了高府,至北院正廳朗聲宣旨。宣畢,高融上前跪接,並雙手捧旨至香案,行三叩九拜大禮,方成。黃卓笑對高墉道:「高大人賀喜了,令郎前途無量啊。」言罷,亦不曾飲茶,便離開了高府。

  送走黃卓,高墉長吁一口氣,拍拍高融的肩,道:「叔達,自今日始,你便是入仕了。從事中郎雖非高階,卻是陛下近侍官,日後你常伴君側,行事要多加思量,切莫草率魯莽。」

  高融應聲點頭。高墉又轉頭對柳氏道:「往後你就過來和夫人、孩子們一道用膳吧。」

  柳氏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便直直地盯著高墉,似在詢問又似質疑。高墉見她這般神情,便笑著對她點了點頭。柳氏這才回過神來,連聲答「是,是,謝主君。」

  在高府做妾十幾年,除了年節,她與呂氏從未到過正廳用膳,府中只有未婚子女可跟著老爺、夫人同桌進膳。此刻老爺允她到正廳用膳,柳氏明白,這是老爺給了天大的體面。

  「微雨瀟瀟,秋風習習,片片梧桐墜。翠葉藏鶯,斜徑陳紅,妾應何處歸。」窗下,禾邊撫琴便吟唱。三個月來,禾日日撫琴譜曲,滿腹情思皆化做了相思曲。

  高玲迫不及待地到了後院,她要把高融入仕的好消息告訴禾。入得後院,高玲便聽到了禾的歌聲。她放慢了腳步,繼而立在院中不再入內。與禾相處近一年,高玲亦慢慢了解禾,她知道禾心裡的苦楚,卻無可奈何,這個時代的女子,在家從父,出門從夫,綱倫不可逆。

  「二小娘子,怎得不入屋內?」汪氏從廚房端了一碗粟米羹出來,恰巧見到高玲,便問道。

  高玲尷尬的笑了笑道:「方才聽嫂嫂撫琴,不想擾了她。」汪氏笑道:「二小娘子快隨我一道進去,我給您也盛一碗。」

  見高玲與汪氏一道進來,禾起身離開琴案,過來拉著高玲的手,道:「阿妹來的正好,我昨日擺了個棋局,只等你來解了。」

  高玲一聽解棋局,忙不迭擺手道:「好嫂嫂,就饒了我吧,那次為解你棋局,害我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用了三日方才破了局。」

  禾笑著輕輕點辛玲的額頭,道:「你呀,聰慧過人,不過是欲偷懶罷了。」

  高玲撒嬌似的搖晃著禾的手臂,道:「嫂嫂,我來是要告訴你,三阿哥被皇上破格錄了從事中郎,剛剛中書舍人來宣了旨,明日哥哥就要入仕上朝了。」

  禾聽高玲道完,心內歡喜,笑道:「叔達智勇雙全,入仕之後必將有所建樹。只是平城離洛陽千里之遙,日後三姨娘再見他就難了。」

  高玲咯咯笑出了聲,道:「嫂嫂,你果然是神算子,璃姐姐出嫁前你道皇上南伐許是為遷都,如今真真是應驗了。皇上已下詔,遷都洛陽城,父親如今升任副督造,協助隴西公李沖大人修繕洛陽宮呢。」

  禾抿嘴一笑,道:「我那是隨口一說,巧合罷了。」二人正嬉笑著,吉祥掀簾入內,道:「小娘子,三公子來了,在院裡。」辛玲聞言,拉著禾就往屋外走。

  高融每每見禾,總是會先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候,今日亦不例外。

  禾微笑著道:「三弟大喜。」高融知道定是高玲已告知了禾,白了一眼高玲,佯裝嗔怪道:「你果然是只八哥。」

  高玲哼了一聲:「不錯,你奈我何!」言畢,又對高融做了個鬼臉。

  禾笑盈盈地望著這對兄妹,她內心無比感激他們,是他們在自己最無助之時給予了關心與溫暖,禾早已視二人如同手足。

  高融近前一步,對禾道:「嫂嫂,今後來看你的時日會少許多,還望嫂嫂珍重。」

  禾點了點頭,道:「三弟,你雖非老成練達,卻不是魯莽之人,只要凡事三思而行,定可逕行直遂。」

  高融凝視著禾,輕聲道:「即便我不常在家,我亦會守護你。」禾怔怔地看著高融,忽然她發現高融的目光是那麼灼熱,她不敢再看,轉頭望向院中正與吉祥嬉戲打鬧的高玲。高融見狀,嘆了口氣,亦不再言語。

  行轅里,拓跋宏正與拓跋澄商議遷都事宜。拓跋宏對拓跋澄道:「皇叔,朕將巡查州郡,恐不便北歸。皇叔代朕回平城,曉諭留守百官遷都之事。」

  拓跋澄點頭道:「陛下所言甚是,北人戀故難遷,若陛下此時迴鑾,遷都之事必不能成。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拓跋宏聞言高興十分,道:「若非皇叔,朕事難成。」

  君臣二人正聊的開心,內侍來報:「侍監大人回來了,現在御所外求見。」拓跋宏笑道:「快讓三寶進來。」

  三寶入內向拓跋宏與拓跋澄行叩首禮。拓跋澄上下打量三寶,笑著道:「此次南伐,本王還奇怪怎得你三寶未曾隨駕。看今日你這裝束,定是陛下有要事囑你去辦,那本王就先行告退了。」言罷便屈身行禮退下。

  拓跋澄前腳離開,拓跋宏便急急問三寶道:「打聽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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