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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家老二狠狠一拍桌子,怒道:“你說什麼?我給你幾分臉面你就開起染坊來了,我大哥也是你能說的嗎?別說這金子不是他給的,就算真是他給的又怎麼樣?這些年他在軍營里出生入死,還不都是為了我們霍家。十幾年來何曾從府里拿過一分一毫,倒是每年都往京里送年禮。他要給自己女兒置辦嫁妝,誰敢說個不字?日後你若再在背後嚼舌根,別怪我不客氣。”

  霍家頓時就消停了。

  再說辛府,瑞禾是嫡長子,這婚事自然要大辦。辛一來其實已經儘量少發請柬了,結果還是有一隊又一對不請自來的客人。大喜之日,總不能把客人們攆走,好在黃氏早就猜到可能會出現這種局面,故提早做了準備,府裡頭這才不至於亂了手腳。

  這日京城的達官顯貴來了大半,作為辛太傅的學生,徐庚自然也不甘落後。依著他的想法,是打算在府裡頭待一天的,好說歹說才被金子給勸住了,“……殿下您也替辛大人想一想,今兒辛府定然忙成一團,您這一去,辛大人怎麼也不能把您丟在一邊,只得陪著,那別的客人怎麼辦?”

  徐庚有些氣惱,“照你這麼說,我不去才好了。”

  “您不去也不成。”金子無奈攤手,“您若是不去,朝臣們還以為您跟辛大人鬧矛盾了,說不好明兒就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消息。您也知道有些人就是牆頭糙,若是誤以為殿下與辛家反目,恐怕過不了兩天,陛下案頭上就有參他的本子了。”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真是氣死了。”徐庚一邊發火,一邊又讓金子給他挑衣服,等梳洗完畢,掐了個合適的時間終於出門。

  辛府門口果然客如雲集,好在宮裡的馬車與眾不同,眾人一見連忙讓出路來,徐庚這才得以進門。

  太子駕到,辛府的氣氛愈發地熱烈,不少人使勁兒地往這個方向擠,想要趁機跟徐庚搭個話,表現表現。辛一來卻趕緊將他迎入府中,一路領到偏院花廳親自作陪。徐庚與他客套了幾句,見不斷有下人過來稟告事宜,便道:“今日客忙,先生不必管我,且先去迎客就是。”

  話是這麼說,辛一來卻不好真的把他一個人撂在這裡,便吩咐下人喚瑞昌過來作陪。徐庚心中,想開口去請小三郎,只稍一遲疑,辛一來已經急急忙忙地出了門。徐庚頗覺失望,可眼下辛府忙成這樣,他也實在不好再作要求。

  很快的,一臉正直的瑞昌進了屋,依足禮數向徐庚問安。徐庚連道不必客氣,親自將他扶起身,目光在他臉上掃了一眼,略覺意外地道:“你跟三郎怎麼越長越不像了。”前兩年的時候還挺像的,一看就是雙胞胎,而今再看,瑞昌儼然已經是個瘦高青澀少年郎的模樣,臉上有了些許稜角,而小三郎則顯得明亮柔軟,像個……女孩子。

  瑞昌繃著臉一本正經地回道:“小時候長得像的,長大後都會變樣。雙胞胎都這樣,不稀奇。聽家父說,太子殿下也學了他所著的《數理入門》一書,不知有何見解?”

  徐庚心裡頭一咯噔,頓覺心虛。他雖然對數理之道頗有興趣,可最近不是生病就是忙著朝中政務,哪有什麼空去學數理。正想著找個什麼話題把這事兒給岔開,瑞昌已經從懷裡掏出一本書來,道:“這是幼時家父給我出過的題,太子殿下要不要做做看,很簡單的。”

  說罷,他已經不由分說地把書塞進了徐庚手裡,又格外“體貼”地給他找了支細細長長的鵝毛筆,“這個比毛筆好用,殿下用這個吧。”

  簡直就不給他拒絕的機會!

  徐庚硬著頭皮把這棘手的玩意兒接了過來,翻開書第一頁,媽呀完全看不懂。抬眸瞅一眼瑞昌,他正用“我就說了很簡單吧”的眼神看著他,徐庚覺得心好累。

  他費了一刻鐘的時間終於解出了第一題,抹了把汗,把解題紙拿給瑞昌道:“你看看是不是對的。”

  瑞昌只掃了一眼,露出滿意的神情,迅速點頭,“答案沒錯,殿下果然是學過的。”

  徐庚的心將將放下來,又聽到他理所當然的聲音,“不過這道題有四種解法,殿下您還可以試試別的方法。”

  四……四種!

  徐庚覺得他今天來辛府就是個錯誤。

  等到辛太傅終於得到消息過來解救他的時候,徐庚都快激動哭了,他第一次發現原來辛老爺子滿臉的褶子是如此動人。瑞昌卻還不肯放過他,特別熱情地把試題書塞給他,叮囑道:“殿下回宮後沒事兒就解題玩兒,就當是休息了。”

  徐庚:“呵呵”他媽的哪個腦子有病的用這種法子休息!

  太子殿下落荒而逃,瑞昌的臉上露出迷之微笑,而玳珍則從頭到尾被蒙在鼓裡,壓根兒不知道徐庚在瑞昌這裡經受過非人的折磨。

  作為辛家唯一的娘子,玳珍今兒也頗受矚目,她平日裡“極少出門”,京中的貴婦人們對她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今兒終於見了本人,俱是來了興趣。辛家的大姑娘據說可是比大郎還要受寵,都十五了,眼看著就要說親了,牽動了多少人的心,今兒一整天,玳珍就沒消停過,被各家認識的,不認識的伯娘、嬸嬸們拉著,見見這個,見見那個,臉都笑僵了,偏偏不管她怎麼向黃氏求救,黃氏都視而不見。

  好在霍家娘子順利的進了門,先前一直想與辛府結親的幾家心裡頭酸得厲害,見了新娘子也忍不住說酸話,言語間沒少帶刺,霍家娘子只當聽不懂,壓根兒就不招架,再加上黃氏明顯的維護,那幾家的婦人也沒沾到什麼便宜,心不甘情不願地溜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只有很晚才有空碼字,最近都會比較晚,建議大家第二天早晨起來再看。

  第65章

  徐庚拿著瑞昌硬塞給他的試題本回了宮,一路上怎麼都提不起勁,腦子裡也混混沌沌的,覺得很多事情都不對勁,可一時竟又想不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下馬車的時候,他還依舊雲裡霧裡,腳下沒注意,一個趔趄險些摔了個狗啃泥,直把金子和一眾侍衛險些嚇死。

  金子再不敢由著他亂走,小心翼翼地扶著他前行,又叮囑道:“殿下仔細腳下,有台階,您這回可千萬別摔著了。”

  徐庚略覺尷尬,更多的還是狼狽,“不過是一時不查,又不是瞎了眼睛,哪需這般小心。”

  “殿下這是有心事?”

  徐庚沒作聲,金子還想再問,待見侍衛們都在四周伺候,便暫先閉了嘴。

  才進長信宮宮門,走廊盡頭突然衝出來一個年輕宮女,低著頭行色匆匆,險些沒撞到徐庚身上。好在金子侍衛們手腳快,麻利地將她攔下甩到路邊,喝罵道:“你瞎了眼了,走路不看路的嗎。”

  那宮女慌忙跪倒在地,顫著嗓音請罪道:“奴婢該死,請殿下恕罪。”她半低著頭,露出一截形狀美好的雪白頸項,聲音又嬌弱柔媚,換了個定力不強的,不止心軟,恐怕還會生出別的心思。只可惜徐庚今兒本就心情不慡快,又對宮裡的這種事見得多了,愈發地不耐煩,若不是看在長信宮的宮人大多是鴻嘉帝使人挑選來的,這會兒恐怕就要發作人了。

  徐庚皺皺眉頭,沒理她,徑直地走了過去。金子側首看了她兩眼,眉頭微蹙,又趕緊跟了上去。

  徐庚有些不高興地抱怨道:“不是說長信宮的宮人們都是特意千挑萬選過,怎麼還有這麼冒失的,不會又是太后那邊送來的人吧。”

  金子臉上微露尷尬之色,“這位是奴婢挑進來的。”

  徐庚不由得一愣,扭頭看了看他,狐疑地問:“怎麼,是你同鄉?”

  金子搖頭,老老實實地低聲回道:“聽說是辛大人家的親戚,使人托到了奴婢這裡,奴婢便作主把她調進了長信宮,平日裡只做些輕省的針線活兒,一直沒出過什麼事兒。”

  徐庚微訝,“辛先生家的親戚,哪裡的親戚,我怎麼沒聽說過。”上輩子辛家就剩那麼幾個人,他幾乎全都見過,沒聽說辛家還有別的親戚。若真有,恐怕也在當年宮變之後做了降臣,不然,以辛太傅那樣有情有義的人怎麼提都不提。

  “說是本家的親戚,也姓辛,不過辛大人祖上分了宗,故往來不多。雖說不是什麼近親,可到底也與辛家太太有些交情,奴婢想著能幫一把是一把,反正奴婢也只是開了個口。”金子萬萬沒想到那辛家九娘子今兒會鬧出這麼一出,心裡頭都快悔死了。

  徐庚搖頭哼道:“我就說呢,若真是辛先生看中的親戚,怎麼著也不會把府里的娘子送進宮來。”且還是小選,擺明的就是進宮伺候人的,若不是有什麼想法,誰願意把家裡頭嬌生慣養的娘子往宮裡送。

  金子哭喪著臉道:“奴婢回頭就使人把她送到別處去。”早知道辛九娘有這心思,他是決計不會把這大麻煩帶進長信宮的。

  “算了算了。”徐庚不耐煩地道:“倒顯得我多麼不近人情。到底也是辛家熟識,別鬧得不好看。她不是在宮裡做針線活兒麼,你回頭去跟她提個醒,讓她沒事兒別亂走。再有下次,我可就真要發火了。”

  金子連忙應下。

  至於辛九娘這邊,自從徐庚看都不看她地徑直走過去後,她就嚇得要命,同時心中又隱隱生出些期待,興許太子殿下只是當著眾人的面裝一裝樣子呢,十七八歲的少年郎哪有不好色的,也許……

  她還沒想完呢,金子就冷著臉來了,語氣很是生疏地提醒了一番,又道:“若不是看在辛大人的面子上,你今兒恐怕就不得善了了。好好的姑娘家,老老實實在宮裡頭當差不行麼,到了年歲自然會放你出去,到時候還能說門親事。若是再敢胡來,不用殿下吱聲,陛下那裡就不會放過你。”

  說罷,金子便頭也不回地就走了。辛九娘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地,直到天黑也沒有出門。

  徐庚回屋便往床上一躺,一動不動地睜著眼睛發呆,一會兒又想起瑞昌給的試題本,愈發地心中憋悶,猛地起了床把那試題本往地上一扔,又狠狠踩了幾腳出氣,“混蛋小子,故意跟我過不去,誰得罪你了。”

  他現在想起來,總覺得瑞昌好像是故意的,雖說瑞禾也說過他這個二弟有些迂,腦子一根筋,可徐庚一點都不這麼想,能把學問做得讓整個國子監都心服口服的人怎麼可能腦子那麼不好使,而且他還是辛先生的兒子,一準兒地是故意裝傻。

  可是,那混蛋小子為什麼要故意跟他過不去呢?徐庚越想越覺得蹊蹺,腦子裡又浮現出瑞昌那可惡的模樣,說什麼與小三郎是雙胞胎,長得一點都不像,沒有小三郎一半好看。小三郎他……

  徐庚腦子裡閃過一絲異樣,仿佛察覺了點什麼,可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琢磨來琢磨去,覺得自己可能有點燈下黑,於是又趕緊讓宮人把金子叫過來。

  “你覺沒覺得辛府今兒有些不大對勁?”徐庚問。

  金子不作聲,鴻嘉帝再三警告過他,要是膽敢泄露絲毫辛家幾位“郎君”的消息,他也不要金子的命,只把他從長信宮弄走,金子可真不敢冒這個險,可是要他欺瞞徐庚,金子又覺得怪難過的,遲疑了半晌,他終於小聲道:“奴婢不敢說。”

  “不敢說?”徐庚愕然,“有什麼不敢說的?我讓你說,不管是什麼,保准不治你的罪。”他還以為金子發現了辛家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呢。

  誰料金子始終搖頭,“殿下您再怎麼保證也沒用,奴婢還是不能說,不然,陛下非得把奴婢趕出宮去,以後奴婢就不能再伺候您了。”

  徐庚愈發地驚疑,“辛家的事兒怎麼還扯到父皇頭上去了?這事兒跟父皇也有關?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在瞞著我?”

  金子不說話了,索性“咕嚕”一下跪在地上,腦袋往地上一貼,裝死。

  徐庚又氣又急,偏又不願衝著金子發火,一口氣憋在胸口別提多難受了,“滾出去,給我滾出去。”他氣得直跳腳,甩著胳膊把金子趕了出去,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氣咻咻地道:“老子就不信自己想不明白。”

  可是他腦子裡這會兒依舊是一團亂麻,壓根兒就理不出線索,思來想去,索性又蹲下身把地上踩得亂糟糟的試題本撿了起來,翻開第一頁,拿起筆做題。

  別說這法子還真有點效,他解完一道題後就感覺自己好像清醒了很多,於是又把試題本放到一邊,拿了張紙把腦子裡的各種疑點一一寫了下來:辛家二郎奇怪的態度,雙胞胎越來越迥異的長相,還有鴻嘉帝出人意料的寬容……

  “啪——”地一聲響,徐庚手裡的筆落在了書桌上,染了一大片墨汁。

  徐庚猛地站起身,一時間說不出心裡是驚是喜還是啼笑皆非,一會兒又忍不住狠狠在腦袋上捶了幾下,“你這豬腦子豬腦子,怎麼連這個都沒猜到,真是笨死了!”

  他怎麼就完全沒想過小三郎其實是個女孩兒的可能呢?現在回頭想一想,其實小三郎露過不少馬腳,他這個豬腦殼居然從來沒有懷疑過!更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鴻嘉帝,世上竟然還有這樣坑兒子的爹,他真是想哭都不知道該去找誰,他媽的也太委屈了!

  徐庚又使人把金子叫了進來,繃著臉沉聲問:“是陛下不讓你說的?”

  金子不確定這是不是徐庚在故布疑陣,反正低著頭不吭聲。

  徐庚心裡頭愈發地滴血,沒好氣地喝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辛家小三郎是個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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