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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句實話,如果沒有必要,大年初一這個生辰宴會,齊瀾還真不想參加。

  齊瀾看向容玦:“這個宴會,世子往年也去過,都是隨意吃些東西就走,陛下不會在意這個的。”

  容玦連忙點頭,沒錯,整個宴會無趣至極,要不是齊瀾在,他都想打瞌睡了。

  謝流卡殼,轉過頭來狠狠地瞪了容玦一眼,躬身道謝齊瀾的指點。

  容玦不知謝流這個眼神是何意,只得心道先生今日又氣血不暢了,連眼神都沒使對。

  天色漸晚,由灰藍一點點沉到深黑。

  廊外的紅燈籠亮起,想起一陣陣爆竹聲,噼里啪啦的,夾雜著小孩的笑鬧聲,很是熱鬧。

  齊瀾看了眼天色,起身告辭,他對著眾人說道:“因著明天還有宮宴,我就不再出來。在此先祝王爺新的一年一切順心,旗開得勝!”

  容緒回禮道謝,齊瀾除夕特意走了這一趟,令他倍感歡欣。

  ——我兒子的眼光就是好,挑的太子都這般好!

  除夕夜處處燈火,容玦送齊瀾出門。幾個小孩玩鬧著快速奔跑而過,爆竹的硝煙味略微嗆人,容玦眼睛不舒服地眨了眨。

  齊瀾低聲道:“不晚了,你別送了,先回去吧。這天也怪冷的,別吹了。”

  容玦應了一聲,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好沉默地送別。

  他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自從容緒回京後,他們似乎又開始隔遠了。

  齊瀾一點一點遠離容王府,街角處回頭,看到容玦還站在門口,呆呆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紅色的燈籠散發著紅色的光芒,他就站在光芒中心,精緻得仿佛街邊手藝人精心捏造的娃娃。

  他忽然不敢看了,急匆匆地回過頭來,催促元德快些趕路回宮。

  今日,他始終沒有勇氣和容玦單獨說話。之前在宮裡想了那麼多,等臨到頭見了人卻只想客套遠離。

  好不容易找到的藉口就這樣打了水漂。

  這樣一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容玦了。

  齊瀾掰著指頭一點一點的計算,生怕錯過一天。

  國子監要等元宵過後才會開課,在這之前朝臣放假,同熙帝會舉行宮宴,卻不一定要所有的朝臣都參加,若是容緒說不去,容玦也不會去了。

  那他豈不是整個過年都見不到容玦了?

  齊瀾動作一頓,胸膛深處的心臟隱隱作痛。

  怎麼會這麼難受呢?

  明明什麼都沒說,明明他們過年後就好了。

  等容緒謝流離開,容玦耐不住寂寞,就會到他這裡來,他們還會在一起,每天從一張床上起來,再一起去國子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天空開始下起了小雪。

  風一吹,有好些從門帘飄了進來,落到他的身上臉上,化作一片水。

  那一日,他回去後,同熙帝端坐在龍椅上,神色肅穆。他問道:

  “你同容王世子這般好,可有想過,若是有一天他回了漠北,你如何自處?”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VIP]

  如何自處?

  齊瀾反問, 容玦是否回漠北對他有何影響。

  同熙帝再問, 漠北勢大, 容王世子回漠北, 無異於放虎歸山,更何況, 眼看著漠北戰事又起, 要是他們有需要,軍需不出不行, 到時候定會再受到挾制,他要如何解決?

  “容王世子豈會用這個做挾制?這本就是應當的——”齊瀾奇異道,正當他準備長篇大論,同熙帝卻擺手制止他。

  “你可知, 漠北有多少兵力?有多少將領?又有多少謀士?漠北百姓心中是如何想的?”

  “你可知,朕手中又有多少?”

  齊瀾答不出來了。

  漠北的兵力號稱十萬,但卻一直掌握在容王手中,到底有多少,恐怕只有容緒才知道。

  “北有匈奴,西有蠻金,關口九座,僅有兵力十萬,是遠遠不夠的。”同熙帝道,他拿出一張地圖, 上面詳細地描繪了大齊的疆域,他招呼齊瀾過來, 在地圖上一一指出。他年輕時也曾有萬丈豪情,不滿容王府在漠北的掌控力度,意圖加強對漠北的控制,故而暗地裡也收集了不少訊息。

  西邊寧關,北邊雲關,這是兩座最大的關口。其餘便是七座小一些的關口,散布在邊境。

  但是實際上,在邊境交界處,百姓為了方便往來,會私自開些小關口,藉此交換易物。這些都是私下的來往,容王府向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當做看不到,平日不管,到了年歲困難時分,就會要求下屬加強巡查,不再允許他們出入。

  寧關背靠居霞嶺,易守難攻,將蠻金拒之門外。而雲關離龍雪山卻有一段距離,龍雪山往前,是一馬平川,適合種植居住,從龍雪山流下來的雪水便是最好的水。雲關內外,可以說是沒有區別的,一道城牆,便是大齊和匈奴的邊界了。

  所以,每年巡防都要從雲關那邊過,兵力也是這邊最多。

  說到最後,同熙帝乾脆明說:“如果不是為了陵江南邊考慮,朕根本就不想出糧草!”他扔出謝流幫容緒寫的摺子,“你自己看看,這措辭,他容緒當真是大齊的容王而不是漠北的容王?!”

  謝流的功力齊瀾早已領教過,言語帶刺,扎得人說不出話來。萬萬沒想到他寫奏摺也是這樣。

  看著畢恭畢敬的,實則暗示了要是同熙帝不給借糧會如何如何。

  ——他不借,匈奴攻破漠北,他也要完蛋!

  “朕且問你,漠北要是真的反了,你要派誰去迎戰?”

  看齊瀾垂首沉默,同熙帝冷笑:“難道是馮家?”

  齊瀾沉聲道:“漠北不會反的。”

  “你保證?你如何擔保?拿自己的太子之位,還是你的命?要是真打起來,所謂真龍天子,還不如一個平民百姓。”

  同熙帝背過身:“你一直覺得,漠北同中原的關係乃是唇寒齒亡的,但人家漠北真是這樣想的?”

  漠北苦寒,中原溫暖,人家容王憑什麼世世代代縮在那裡?更何況,大齊皇帝手上也沒多少兵力,更沒拿得出手的將領,真要反了,搞不好這江山就換了主人。

  ===

  新年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到來了。

  第一道金光從天地的盡頭出來的時候,定京城中的萬千爆竹齊齊炸響。一條一條的銀蛇劃破黑暗,奮力游向高空,留下一道道白色的煙霧。它們在天幕中齊齊炸開,天女散花一般在空中盛開,火星向四周流竄後消失,緊接著又再次有新的補上。

  齊瀾同王皇后站著,默默看向高空中的煙花,爆竹聲中一歲除。

  他又大了一歲了。

  王皇后看了一會便受不了了,她熬了一夜,早已困頓不已,剛剛也是被宮人叫起才能起來。

  她吩咐了齊瀾幾聲,讓他等到天完全亮了再叫她起來,她和同熙帝需得接受後宮妃子的拜年,而後,還有齊波的生辰宴會。

  這麼多的爆竹煙花,就連皇宮也淹沒在茫茫的煙霧裡。白茫茫一片,宮殿屋脊上的螭吻也好似要騰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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