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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珂現在看著或許並不是最合適的人選,不過他的行事卻是他喜歡的,特別是幹掉先太子景琪這一點,雖然愚蠢且沒有必要,卻是他最喜歡的。任何人,試圖傷害父親,都該死,就算是太子也不能例外。

  “景珂,我給你半夜的時間,我們一起來賭一賭未來吧。”他望著黑夜默念,始終沒有動彈,直到天亮才命人追擊。

  衛敏萱房中的侍女在凌晨起夜時發現她不在房裡,報到夫人處,府中頓時一片喧囂。衛敏萱不可能長了翅膀飛出去的,這神秘出走肯定是有裡應外合的人,一番嚴查下來才知道是和睿王有關,於是衛敏時天亮後也領了衛府的家將出城追擊。

  侯府小姐與人出走,這是天大的醜聞,如果傳揚出去,衛敏萱的這輩子恐怕就要這麼毀了,衛敏時心中的那個氣肯定是不消說,連殺了景珂的心都有了。

  他已經落魄成這樣,為什麼還要拖萱妹妹下水,萱妹妹自幼嬌生慣養,不曾吃過一點苦,也絕不會生出這樣的念頭,若不是景珂花言巧語誘拐,萱妹妹怎麼可能會上了他的當和他一起出走。

  衛敏時越想越氣,等知道衛敏文在前方已經把人截住了的時候,立即快馬加鞭沖了過去。見到景珂後,他二話沒說就撲了上去,掄起拳頭就打。

  “五哥,五哥,不要打了。”衛敏萱見到這個情形,哭叫起來,又拉不開他們兩個,只能拉著衛敏文的衣角痛哭,“敏文哥哥,我知道錯了,你讓他們住手,我和你們回去。”

  衛敏文眼看著打得差不多了,才拉開了他們兩個。

  “殿下,你們孤男寡女相處了半夜,我相信你是以禮相待,不過世人不會相信,我家萱妹妹日後還怎麼嫁人,殿下你說要怎麼辦?”

  “敏文哥哥,敏時哥哥,我是真心喜歡萱妹妹,我願娶她為妻。”

  “景珂,我根本不相信你是真心對待萱妹妹,你若真心怎麼可能做出這種混帳事來,你就是個無恥之徒,竟然還有臉皮說是喜歡萱妹妹,你打算怎麼喜歡她,難道要讓她做你的妾室?”衛敏時還是余怒難消,直喝其名怒罵他。

  世人成親都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嫁遵循三書六禮。現在他們二人什麼都沒有,怎麼可能成親,而且衛敏萱事實上是在和景珂私奔,景珂雖然落魄卻始終是皇子,皇家怎麼可能接受一名與人私奔的女子為媳婦,哪怕那女子就是和這位皇子在私奔,皇家恐怕也丟不起這個臉面,唯一的辦法恐怕就是納那位女子為妾室。不過景珂若敢說是,衛敏時肯定又會撲上去揍他一頓。

  “我景珂今日在此對天盟誓,願娶衛敏萱為正妻,真心對待她,這一生除了她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景珂對著天地發下這琅琅誓言。

  這樣的誓言讓衛敏時也無話可說了。一生唯一人這樣的誓言就算他也不敢發。

  “此話當真?”

  “若我有違今日之誓,除了讓我不得好死外我這餘生再也不能入京城半步。”

  比起不得好死這種白菜誓言外,景珂的後半句話才是重點。衛敏文衛敏時都不是笨蛋,有些話不需要說得太清楚,彼此心知肚明即可,當下點了點頭。

  衛敏萱還傻傻地在給景珂擦嘴角的血跡,根本就沒發現她的兩位兄長已經在點頭間就把她賣給了景珂。

  既然達成了共識,剩下的就是怎麼讓他們兩人成親了。忠義侯那邊是不用考慮了,因為害怕皇帝多心就算讓家宅蒙羞他恐怕也不會同意這樁婚事,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皇帝下旨了。

  “你們等在這裡,我去入宮求旨意。”就這麼幹耗著也不是辦法,所以衛敏文自己攬下了這份差事。

  “衛敏文,不要告訴朕你事先一點風聲都沒收到?”皇帝聽了他有所選擇的匯報,第一句話就直指腹心。

  “萱妹妹和殿下都是痴情一片,臣的確是看著不忍心。”既然被皇帝拆穿了,衛敏文也就不再假裝不知情,而是選擇了以情動人。

  “衛敏文,不要以為朕不知道你的想法,不過你可真敢賭啊。如此心狠手辣之輩,連自己的兄長都能下手除去,你就不怕他日被他卸磨殺驢,死無葬身之地嗎?”皇帝雖然這麼說,依然滿足了衛敏文的請求,頒了旨意讓他們倆就地成親。那時候他以為這一生他都不會召景珂回京,就算景珂娶了衛敏萱也與大局無關,並沒有放在心上。

  景珂與衛敏萱的這場婚事非常簡陋,除了兩位兄長外再無其他親長祝福,三書六禮在一日間全部走完的,他們雖不是第一對想來和他們一樣的也不會太多的。

  “總有一天我會為你舉辦一個盛大的儀式作為今日簡陋的彌補。”新婚之夜,景珂對著他的新娘許諾,不過等他實踐諾言的時候已經是二十多年以後了。

  太子身死,景珂被貶出京,剩下的三位皇子之中雖然三皇子隱隱佔了上風,但是四皇子和五皇子很快走到了一起,這儲位爭鬥就變得激烈了起來。

  皇帝卻始終旁觀著這場爭鬥,似乎一時還選不出人來。

  皇帝不著急,很多人卻很著急。弘慶三十年秋,皇帝在秋狩中不慎墜馬,就此揭開弘慶年間最慘烈一幕的序曲。烈帝晚年的諸多殺戮,宣帝年間的幾番清洗,都與此事有著莫大的關係。

  “父親……”衛敏文知道自己的父親實際上權傾朝野,手中的權力比世人以為的要大得多,但是真的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背後還是冷汗直冒。

  衛衍沒有回話,沉默地在黃綾上寫完了他要寫的東西,拿起身邊的玉璽蓋上了印。

  他寫的是一張聖旨,大意是皇帝墜馬傷了腿,需要靜養一月,暫停朝會,國事可奏摺上奏。後宮諸妃,諸皇子皆須在府中靜室潛修為皇帝的腿傷祈福。

  “父親,陛下醒過來後知道這些事,會震怒的。”景珂假傳聖旨就引得皇帝雷霆大怒差點丟了小命,父親這不僅僅是在偽造聖旨,更是在碰觸皇帝絕對不會讓人碰觸的權力,衛敏文一想到皇帝到時候的反應就變了臉色。

  “幾位殿下恐怕不會老老實實地待在王府為陛下祈福,幾位后妃恐怕也是如此,我們就辛苦一點幫他們一把吧。還有這次陛下墜馬的前因後果,也要調查清楚,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人。”衛衍沒有理會兒子的擔心,繼續下令,話中皆是肅殺之意。

  他知道他在做什麼,那是他守護了一生的君王,他竟然眼睜睜地看著他墜馬卻沒有衝到他的跟前,那些故意擋住他路的人都該殺。而且好好的馬怎麼可能突然受驚,這裡面的玄機怕是無數。

  衛衍的面上身上都散發著寒意,有一瞬間衛敏文以為眼前這個人並不是他的父親,而是其他人進入了父親的軀體在行事。不過事已至此,皇帝始終昏迷不醒,他們什麼都不做的話,局勢會很不利。就算現在他們做的事都是皇帝的忌諱,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做下去。

  “聖旨,陛下昏迷不醒,哪裡來的聖旨?好一個永寧侯,竟敢假傳聖旨,囚禁后妃,兵圍皇子府,他是想造反嗎?”周貴妃聽了這份旨意,氣得臉色鐵青,卻沒有一絲辦法。現在後宮的所有宮殿都是許進不許出,任何人沒有旨意擅出,都是殺無赦,而且砍掉的人頭就這麼血淋淋地掛在宮門口,震懾得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至於三位皇子的府邸,更是被圍得水泄不通,連麻雀都飛不出來一隻。

  那一個月,京中的朝臣都領略到了什麼叫做鐵血氣氛。大街上始終都有兵卒在巡視著,刑部和大理寺大牢里關滿了人,還有些人,怎麼被抓關在哪裡都無人知道,讓無數牽涉其中的人提心弔膽睡不安穩。

  皇帝雖然始終沒有在朝會上露面,也沒有召見過任何外臣,不過遞上去的奏摺都很快批示下發,讓不明真相的朝臣心中略微有了些安定,皇帝就算是受傷恐怕也是如先前的聖旨上所說只是腿傷,不妨礙處理政事。

  而那些知道一些實情的朝臣,想到緊要處,卻是更加憂心。飛揚跋扈,妖孽惑主,長此以往,國將不國。這樣的句式,在未來的日子裡,曾多次出現在彈劾衛衍的奏摺中。甚至在衛衍身後,差一點就成為景史上的定論。

  景珂在薄州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離皇帝墜馬那日已經過了十日。看了京里傳來的那些消息,他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皇帝的傷勢恐怕很嚴重,第二個念頭就是要不要趁此機會回京。

  若皇帝只是輕傷,京里不會是這樣大動干戈的陣仗,而且這受傷的原因恐怕也很玄妙。

  當他提到要回京的時候,蕭振庭急忙勸阻他不要妄動。

  “我怕大統領他控制不住局勢。”景珂連忙表明他此時要回京並無他意。

  “殿下放寬心好了,衛大統領跟在陛下身邊這些年,什麼陣仗沒見過,往日裡他不需要做這些事,是因為陛下搶著幫他做了,現在陛下沒法幫他,也該換他為陛下操心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放心不下。我的那三位兄長可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是父皇……”

  蕭振庭沉默了下來,如果皇帝不幸駕崩,景珂不在京里就會吃很大的虧。不過如果皇帝很快沒事,景珂沒有旨意私自回京的麻煩同樣不小。

  他們左右為難的時候,衛敏文稍後傳來的一封信解決了他們的煩惱。

  衛敏文的信中只有短短几句話:聽聞薄州大禪寺的佛祖靈驗無比,睿王和睿王妃不妨去大禪寺住上一段時日,為陛下的腿傷祈福。

  這話的意思很清楚,讓景珂不要亂動,乖乖做一個孝順的好兒子。

  景珂當然是個從善如流的好孩子,在收到衛敏文書信的第二日,他就和衛敏萱住進了大禪寺,開始抄寫經書誠心為皇帝祈福。

  薄州的景珂在抄經書,京里的衛衍卻整日在皇帝的床邊與無數的奏摺打交道。皇帝交過他無數治國的道理,他能仿寫一手幾乎亂真的筆跡,就算如此,他始終不是皇帝,處理這些政事讓他疲累不堪,整日裡防這防那也讓他心力憔悴。

  景驪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衛衍趴在他的床邊,手中還抓著一本奏摺。他茫然了片刻,才慢慢想起無數的東西。驚馬的瞬間,衛衍驚恐的臉龐,還有很多其他。

  他艱難地伸出手去,想摸摸衛衍的腦袋,不料一時沒有輕重,把人給驚醒了。

  “陛下……”衛衍不敢相信眼中看到的一切,揉了揉眼睛,才發現手指上有了濕意。

  “都是朕的好兒子啊,為了這皇位都煞費苦心了。”那一年年末,在皇帝的如許感嘆聲中,景珂被召回了京城。次年,他被立為太子,睿王妃衛敏萱被立為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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